郁林,依两江交汇,亦是交州一重城所在。
交州的江河,即便入了冬,却也从不结冰。而此次,吴巨并未选择水路,只走旱路。是因赵云事先告知他,郭嘉晕船。
不过,有吴巨引路,车马也是走得甚快。
马车上,华佗张张嘴,又合上。
“华大夫是想说什么吗?”郭嘉望着车外景致,也不知他是怎样瞧见华佗欲言又止的样子。
华佗叹了口气,斟酌两下,才道:“先生,曹公怕是不大好了。”
“……”郭嘉慢慢转过头来瞧他,“怎么个不大好?”
华佗见他脸色如常,放心道:“曹公本有头风症,赤壁大败之后,却是加重了许多。”
“华大夫去过邺城了么?”
“嗯。”见到郭嘉的脸色白了几分,华佗皱了皱眉,“曹公近来有日日发病的迹象,此人如何,当年同先生在许都时,我已知晓,是以,也不便多说什么,留了方子,至于日后怎样,也全数看他的造化了。”
郭嘉惶惶问:“可是能治好?”
华佗沉默。
郭嘉亦不做声,转而又望向帘外。南方秀景,邺城在北,此际,该是飘起了雪。
他们在郁林太守府外,足足等了两日,来人却报,陆绩仍是不愿见他们。气得吴巨当场跳脚,放言陆绩不识好歹,自己千里迢迢来看他,竟然闭门不见。
吴巨甩手走了,对郭嘉道:“这般蠢钝之人,不见也罢。”
郭嘉让华佗跟吴巨先回馆驿。
吴巨不解:“奉孝还要等他?”
“他总不能在府中待上一世,不是么。”
陆绩自然不可能在太守府里待上一世。而他却选了夜半时分出门,没想到依然看见郭嘉站在门口,还朝他微微颔首。
“陆太守。”
唇角含笑,可早已是疲倦满面。
陆绩冷声说:“你不必如此。我不会降刘的。”
哪知郭嘉连连摆手:“嘉非是来劝太守,是因听吴太守说令堂微恙,嘉这厢请了位大夫,倒也有些医术。”
“替家母看病?”陆绩不敢相信,“多少大夫都来瞧过,根本难治。”
郭嘉:“没有看尽天下的大夫,陆太守又何必先行自弃呢?”
陆绩心中一动,再望向郭嘉,见他直裰着身,笑容和煦,清逸俊秀。却因站得太久,脸上泛着些许的苍白。
陆绩提着灯,让开身子:“先生,请。”
天光亮时,华佗诊完了病,对陆绩说了个两个字:“能治。”
听得陆绩立刻就跪了下来,他寻医多时,所有人都告诉他,熬得也不过是这些时日了。
“华大夫……”陆绩语塞,只泪水滚落,却不知当说什么了。
回馆驿的路上,华佗问郭嘉,怎的不提降刘一事。
郭嘉答曰:“若陆绩因此事归降,便不是陆绩了。”
华佗疑惑:“那该如何,他母亲的病能治,可若到时他拒不投降,又该如何是好?”
“他自然会降的。”郭嘉胸有成竹道,“只是要烦劳华大夫在交州多留几日。”
“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年不是先生,老朽现在哪能这般逍遥。”华佗拍了拍药箱,“何况,交州我也是从未来过,此趟正巧也是个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