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除了过年很少买新衣的,她现在买新衣,是要穿给谁看?
老太爷越想越气,越气脸越是红,可是他依然不死心:“那她表情如何?是不是很悲伤很难过?”
“没有。”小厮很肯定地摇头:“老太太心情很不错,卖凉塌的伙计叫她太太,夸她年轻精神,她高兴的不得了,还多赏了那伙计二两银子……”
“住口!”老太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是……”
小厮被他喝骂懵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老太爷怒气腾腾地坐到椅子上,端了茶盏就朝嘴边送,等送到嘴边才发现茶盏里空空如也。他心头生气一股子邪火,猛然站起来将茶盏掼在地上,粗陶的茶盏摔了稀巴烂。
“哎呀!”
老太爷痛心疾首,立马想去捡,可茶盏已碎,再也无法复原了。
那是老太太用的茶盏。
她一向简朴,喜欢用粗陶大碗大盏。他之前总是嗤笑她粗俗,却偷偷将她用的茶盏藏了一个带到松涛居。
他当时还很高兴,老太太这个人对自己最抠,一旦她发现东西被他拿去了,必然又要跳着脚跟他吵架了。
吵架他也不怕,她最喜欢银票了,几张银票就能将她哄的喜笑颜开。
只可惜,老太太还没有来得及跟他吵架,他们就和离了……
老太爷愣住。
难道他潜意识里一直希望老太太跟他吵架吗?
这个念头升起,他只觉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炸得他头都要裂开了。
他抱着头,坐回了椅子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都给我滚!”
“老太爷。”薛姨奶奶语气里都是关心担忧:“您怎么了?”
老太爷对老太太的感情,老太爷不知道,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才敢利用、挑拨,让两人矛盾越来越尖锐。
现在老太爷失落难过,正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老太爷见是薛姨奶奶,又想起老太太逼迫薛姨奶奶打胎的事情来。
“你怎么来了?既然身上不好,怎么不多歇着?”
薛姨奶奶走到老太爷身边,愧疚道:“妾身没保住孩子,身子又坏了,不能服侍老太爷,妾身心里特别难受。妾身宁愿在老太爷身边跪着,也不想在床上躺着。”
她盈盈泪目中全是依恋,温柔可怜的样子令人动容。
老太爷眼神很复杂地看着她。
这是他的女人,跟老太太一样,都是他的女人。
为什么玉娘能够全心全意地依赖他,而老太太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地位呢?
当初他将她从湖南娶过来的时候,的确过了好多年甜蜜的日子啊。
怎么就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了呢?
都怪罗玉蔻那个没有廉耻的,要不是她迷住了书仪,生下庄明宪,他跟老太太不知道有多令人羡慕。
薛姨奶奶见老太爷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想老太太了。
她心里涌起一阵忌恨,语气比刚才更可怜了:“都怪我,若是早在怀孕之处我就把孩子打掉,您跟老太太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样了。”
“要不然您去接老太太回来吧。”
她一把抓住了老太爷的手,哭着说:“妾身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一天也不愿意跟您分开。如果有人要强迫妾身离开您,妾身宁愿立马死了。”
“老太太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她现在一定特别伤心,一定以泪洗面,一定在等您去接她回来。”
她越说老太爷的心越凉。
玉娘心里有他,所以舍不得离开他。
老太太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所以才会这么对他。
这一瞬间老太爷心里的失落难受又化作了恼羞成怒。
“我不会去接她的!”他咬牙切齿道:“她……便是吕氏哭着求我,我也绝不会接她回来。”
“那老太太……”
“你不用再说了。”他愤怒地打断了薛姨奶奶的话:“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我就当她死了!”
薛姨奶奶见事情果然如自己想象的一样,顿时窃喜不已,她却做出呆怔的模样,任由眼泪珠子挂在脸上:“妾身以后不说就是。老太爷,我们明天去潭拓寺吧。”
薛姨奶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妾身的身子亏了,寻常人必然治不好的。潭拓寺的五戒大师医术高超,您陪我去找他给妾身开个调理的方子行不行?说不定妾身还能再给您生过孩子呢。”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好吗?”
好。
当然好。
她吕青苗毫不犹豫离开他,他偏要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让吕青苗知道,没有了她,他庄金山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