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忙着出门,只说晚上回来再说。
老太太却觉得惋惜:“叶茂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人体面,性子又好。”
最难得的是对安安好,眼里心里再无别人,只有一个安安。
“祖母,叶表哥是很好,可我心里当他是哥哥。若是要我嫁给他,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自打上次李枫来庄家,她说不同意,祖母毫不犹豫答应之后,她就明白,只要她说不,祖母绝不会勉强她。
她笑着摇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卖痴:“再说了,我还小呢,祖母难道不想让我在您身边多留几年吗?您之前不是一直所说的早,对身子不好吗?”
“哎呦,哎呦。”老太太佯装很头疼的样子按住了额头:“别摇了,别摇了,再摇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依你,都依你,管他是谁,只要我们安安不喜欢,那就不嫁。”
“谢谢祖母!”庄明宪心满意足,狗腿地拿了美人锤给老太太锤腿。
“等老太爷回来了,我就让他回绝了这门亲事。”
“祖母。”庄明宪突然停了手,非常认真道:“让我去吧,我亲自跟叶茂说。”
叶家提亲,本来就是低娶,如果再传出庄家拒绝的消息,恐怕会对叶茂的名声不利。
如果叶家主动后悔,情况就反过来了。
她反正是不想嫁人的,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都无所谓。叶茂不一样,他以后要出仕,要在官场行走,需要好名声,也需要结一门得力的亲事。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别人,却不能不管不顾地拒绝叶茂。
就算不喜欢他,她绝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颜面受挫。
老太太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区别,正想问庄明宪,福姑突然说有人来了。
来的是大太太陈氏身边嬷嬷,她一脸的谄媚欣喜:“老太太,宪小姐,傅老夫人来了。请宪小姐过去跟傅老夫人说话。”
傅老夫人可是超一品的诰命夫人,有进宫的腰牌,可以上折子,还能直接面圣。这样的老夫人在大齐那可是屈指可数。
她亲自登门,要见宪小姐,这是多大的体面啊。
“咦?”老太太不解:“傅老夫人自然是为了明姿来的,叫我们安安去做什么?”
嬷嬷笑得殷勤热切:“一则是来商量我们小姐与傅表少爷的婚期。二则是想请宪小姐出诊。您知道的,傅夫人李氏,就是傅表少爷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想请宪小姐去看看。”
来京城将近一年,庄明宪在京城杏林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老太太与老太爷给了她最的自由,从不干涉。
老太太闻言就去看庄明宪。
庄明宪微微一笑:“祖母,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
傅老夫人跟陈氏商量好了婚期,就定在明年六月。具体的日子,还要等过了春节根据庄明姿的小日子来定。
成亲当晚是要圆房验喜帕的,若是没落红,三朝回门之前男方都可以退货的。
所以成亲当日女方一定不能来月事,否则会影响新人同房。
见庄明宪来了,两人不约而同止住了话头。
庄明宪见陈氏笑容满面,傅老夫人神色温和就猜到刚才双方一定洽谈甚欢。
她也不说别的,行礼之后就道:“不知府上哪一位身子不爽利?”
傅老夫人见她神色和顺,并无倨傲之色,就说:“是傅文的母亲,她缠绵病榻多年,总也治不好身子,你跟我一起去给她看看吧。”
庄明宪就笑了。
傅文的母亲李氏的确身子不好,但傅老夫人此次登门绝不是为了她而来。
傅老夫人来,是为了傅文。
傅文的头疾太严重,傅家一直死死瞒着众人。因为本朝有规定,凡身体不健全,有难疾奇症者一律不许入朝为官。
庄明宪理解傅老夫人疼爱孙子一片用心良苦,可理解不等于接受。
傅文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庄明宪坐在了傅老夫人下首的凳子上:“既然是傅家伯母,那这事情就好办了。”
她微微一笑:“伯母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之前滑胎身子亏损太厉害了,需要慢慢调理,一时半刻急不来。”
“张老跟我说了,需要用天山雪莲入药才能彻底根治,因为天山雪莲太稀少了,我打算用别的药替代试一试。最近天气不好,年底事情又多,我实在腾不出手去制药。等开了春,我一定想办法。”
“您不要着急。”庄明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张老给伯母调理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她不急不躁,娓娓道来,把傅老夫人的路堵的死死的。
傅老夫人见她对傅夫人的病情了若指掌,连天山雪莲的事都知道,就以为张老大夫真的跟庄明宪探讨过。
她心里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温和地点了点头:“好,那就等开春了,再请你去给你伯母看病。”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说完话,她站起来就要走。
庄明宪跟陈氏一起,送了傅老夫人到二门处。陈氏回转,庄明宪却跟着傅老夫人出了二门,一副很殷切的样子。
叶家老夫人给庄明宪说亲的事情,傅老夫人也听说了,她只当庄明宪明白嫁到叶家无望,所以转回头来奉承自己了。
她暗暗冷笑。
这庄明宪是长得漂亮,只可惜轻浮又浅薄。这副前恭后倨的模样,实在是叫人看不上。若不是为了傅文,她连理都不会理她。
“好了。”傅老夫人心中不齿,脸上却丝毫不露依然是温和的:“天冷,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