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最后起来凭记忆给燕宁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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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燕宁和个络腮胡男人站在灯柱子底下,俩人都冻得直搓手。
见林轻出来,燕宁先迎上来,络腮胡盯着林轻看了好久,才不确定地:“小林?”
林轻答应一声,捶了对方一拳:“土哥,几年不见都留上胡子了。”末了好哥们地拍拍对方肩膀,“这么晚还麻烦土哥,不好意思。”
土哥有点害羞地笑笑,从兜里掏出个烟盒来:“哪的话,这么多年没见,出来叙叙旧也是好的。”
林轻接过烟盒,连货都没验就要掏钱,被土哥按住:“自己人,这点玩意就别给了。”
林轻反正没钱,也不客套。
她抽出一根当面点了,语气软乎乎的:“土哥对我比对明邗哥好啊。”
土哥一愣,看了眼燕宁。
哪行都有个规矩,从土哥手里买货的人,大多没有广播的意思,是故土哥平时也不和顾客提别的顾客的事儿。
林轻边吞云吐雾,边淡定解释:“明邗哥是我哥,和我提过土哥几次,还夸土哥是实在人。”
土哥神色缓和下来,三个人又唠了一会儿。
分手的时候,土哥有点踌躇,最后还是说了:“小林啊,你有空也劝劝你哥,他拿的货纯度太高,每个月都搞那么多,要是一个人用,早晚要出人命的。”
林轻掸了掸烟灰,拍着膛保证:“明邗哥比我亲哥还亲,这事肯定要管的。”
送走土哥,燕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回来,却见林轻已经扔了手里的草,正蹲在墙边数砖头。
燕宁也提了裤子跟着蹲下,小声说:“姐,上次多亏你,要不我真进去了。”
林轻数完一排,问:“丁巾巾这阵子又折腾你了没?”
燕宁挠挠脑袋:“也没,她是大忙人,我想见也见不着啊。”末了有点担心,“姐,这大半夜的,你这么急找土哥,就是为了买盒草啊?”
林轻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答非所问:“燕宁,我从前吸过毒的事,你都和谁说过?”
燕宁想都没想:“除了土哥那几个原来认得你的,我谁也没说!姐,前几天陈哥来找我了,你是不出什么事了?”
林轻拍拍他:“真出事,我就不在这站着了。”
说完晃晃车钥匙:“我走了,要是丁巾巾有什么动静你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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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爷在床上和病魔做斗争的时候,他的6.5升ador正在外头乱跑。
路过一个路边垃圾箱,林轻放慢了点车速,从兜里摸出土哥给的烟盒。
放下车窗,手一扔,烟盒砸在垃圾桶沿儿上,滚到了车底下。
她愣了一下,下车捡起烟盒,刚要再扔,又犹豫了。
就那么扶着车门站了半分钟,林轻把烟盒又揣回兜里,回到车里熄了火。
她觉得自己既然没扔进去,可能就是个不应该扔的意思。
这条路在商业区,这个点儿也没什么人。
林轻锁了车,在某商场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抽出根大、麻卷点上。
烟气进了肺,人也轻松不少,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向后一靠。
大片大片的雪花铺下来,远处的路灯模模糊糊,起伏的公路层层叠叠,头顶的天空明明暗暗。
林轻身上的外套是李洛基拿来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功能都有,就是不御寒。
她紧了紧领口,半躺在台阶上,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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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骑在那个小混混身上,正脱了鞋拍对方脑袋,看见来劝她放下屠刀的谢明邗。
林轻从小混混身上爬起来,踩上鞋踹了他一脚:“看在明邗哥面上放你一马,回家找你妈哭去吧。”
那混混也有点骨气,被揍成那样都没嚎两声,翻身坐起来吐一口痰:“我要有妈管还用得着来偷你?”
林轻听完一愣,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纸币塞进他手里:“喂,医药费。”
混混也有自尊,混混也有准则,他挥着手里的钞票:“你别拿三百块钱侮辱我!”抽出一张还给林轻,“二百够了。”
那天她问:“明邗哥,你见过你妈妈吗?”
谢明邗半跪下给她扣了鞋子:“我从小就在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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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扫了扫睫毛上的雪。
那一天的事已经有点模糊,唯一不那么模糊的是谢明邗后来的话。
回去的路上,他破例给林轻买了三串羊肉串,看着她吃:“你打架,究竟是因为觉得对方不如你,还是因为觉得你不如对方?”
她砸吧砸吧嘴,好像还能感觉到羊肉的鲜嫩多汁。
手抬起来,又吸了一口,羊肉和孜然的味道更浓了。
“啪”的一声,手里一空,烟卷掉进了台阶的积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