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老人不悦道:“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挂在身上干嘛?”
我道:“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我怎能拒绝呢。”
他盯着我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笑,道:“好啊,你果然是个多情种。既然你们一个个都玩得乐在其中,老头也就不跟你们掺和了。”
我纳闷道:“前辈,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他哼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折腾去,跟老头有甚么关系。”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瓶子,一股脑的往林郁文嘴里灌,随后又扒了他的衣裳取了一坨针往他身上扎。
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林郁文终于幽幽转醒了,他见了香山老人,低低地唤了一声:“师父。”
香山老人讽刺道:“真难为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啊。”
林郁文道:“师父救命之恩,徒儿没齿难忘。”
香山老人转向我,道:“我跟我徒弟有些话说,你先出去。”
我望了林郁文一眼,见他扬起嘴角笑了一笑,这才出去。
我佯装成离去走出二十余步,随即又像只老鼠一样地窜了回去,恰好裴逍从楼梯口上来,见到我这幅模样,嘴角抽了抽。我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趴在门前偷听。
我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我知道这师徒一定有事瞒着我,为了得知其中的隐情,我不得已占时放下教主架子,做一回梁上君子!
香山老人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道:“傻小子,你这一次玩大了。”
林郁文淡声道:“徒儿不是在玩。”
香山老人的声音忽然有些严厉,道:“你做这些就不怕他知道?”
林郁文无谓道:“他迟早会知道的,我还怕甚么。”
香山老人道:“哼,你确实不怕,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还有甚么可怕的?你记不记得师父收你为徒的时候说过甚么?医乃仁术,德为医之本!我们做医者的,应当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可你在做甚么!你倘若医者无德,不堪为医!”
林郁文道:“徒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徒儿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香山老人气急败坏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只是个医者,又不是神明,岂能事事尽在你掌握之中!倘若事情真的按照你想的在走,你怎么会躺在床上等为师来救命!”
林郁文道:“劳师父操心,是徒儿不孝,但徒儿不觉得,局面已经出乎徒儿的预料。”
香山老人哼了一声:“没有出乎你的预料?那你为何会服下‘榴莲’?如今你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一年后,一年后他……你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牵挂你?”
林郁文淡淡地道:“活着都不能挂在他心里,死了就更不指望了。师父您放心,徒儿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这苦果。”
香山老人骂道:“执迷不悟!”
我心说他们两个到底在聊些甚么?他们二人在屋里说话,又没有外人,就不能直白了当一些么!
林郁文忽然咳嗽了起来,香山老人似乎气到了,任由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半响,林郁文才把咳声止住了,道:“师父,徒儿知道您生气,只是徒儿不明白,为何谁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可以!我不甘心,就算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又如何,徒儿早就活得不耐烦了,倘若死了,也是个解脱。”
就在他说出那句“为何所有人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可以!”的时候,我的心一抽,险些疼得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