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的时候那伙计正在吃饭,他伤的是腿,算是这几人中伤势最轻的,他不认得惟公卿,看到他时还一脸茫然,可当重华说这是货栈老板的时候,那人立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没想到惟公卿能来看他们。
这阵子重华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受了伤他们固然痛苦,但这事儿也怪不得别人,天冷路滑是一方面,他们的警惕性不够也是一方面,如果当时多留意点,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货物比人命值钱,老板没让他们赔偿,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这让他们感激万分,至少货栈的老板把他们当成人了。
见到伙计这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惟公卿下意识的往重华那看了眼,后者正在询问大夫伤患的情况,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
惟公卿很清楚,没有重,这伙计也不能这么感激他,在他不在的时候,重华应该做了很多事情。
出来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惟公卿挨个屋子都去了,最后去的是伤势最重的人家。
那伙计到现在还没醒来,他的婆娘在一旁正抹着眼泪,她没留意到惟公卿,倒是一见重华就扑了过去。
“这都这么多天了,还不醒,这可怎么办啊……”她死死拽着重华的袖子,重华依旧站得笔直,倒是那衣服快被她扯了下去,她那颤颤巍巍的模样看的人都揪心。
重华虽没什么表情,但也不是不为所动,他没扯回袖子,也没推开女人,“没事。”
这是重华的安慰,话不多,但是他那坚定的模样,让人莫名的觉得心安。
女人怔怔看了他半晌,抹着眼泪就回去了。
在惟公卿有所反应之前,重华先到了床榻边,他把被子掀开了,惟公卿也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男人没穿衣服,但也看不到一处皮肤,他被绷带裹的严严实实,这个时代的医术还不够发达,做不到立即止血,那白色的布条随处可见干涸的血渍,还有的地方颜色是新鲜的。
那人的胳膊腿的样子都挺奇怪,不过有绷带包着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重华仔细看了看,这种氛围也没办法问他的情况,他示意惟公卿出去,俩人就沉默着离开了。
“他怎么回事儿?”
“被车压到了。”车滑下去的时候,这人刚好在下面,车连同上面的货物全压在了他身上,仗着那几个兄弟仗义,带着一身伤愣是把车掀过来了,他这才算捡回条命,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身上的骨头七零八落了,特别是胳膊和腿,就算救回来了也保不住了。
现在伤口还在出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起色没有。
惟公卿听的直皱眉,怪不得看着那么古怪。
“行了,待会儿说,外面冷。”天一黑,这气温跟着也下降了,重华不觉得怎样,但惟公卿的鼻尖已经泛红了,他示意他到屋里去说,他已经安排好住的地方了。
这是这村子条件最好的人家,重华每次来都会住在这里。
惟公卿也顾不得冷了,他接受了重华的提议,不是为了取暖,而是把大夫请来,细细问了一遍。
大夫把他们的情况如实相告,惟公卿越听越觉得沉闷,他问大夫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后者摇头之后,他就让大夫走了。
那大夫离开的时候悄悄瞄了他几眼,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一般东家遇到这种情况,赔付些银两也就罢了,毕竟这事儿和东家也没太大关系,没让这些伙计赔银子就不错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东家。
这么好心。
好人有好报吧。
大夫搓搓手就回屋去了,这阵子可把那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哥忙坏了,要不是有他,恐怕那几个严重的都救不回来。
真是好人啊。
……
这一事儿,惟公卿不管也在情理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伙计的失误,他只需要负担一部分银两就行了。
重华没按照规矩来,他把这些伙计养起来,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是给惟公卿奠定基础,收买人心。
惟公卿作为一个外来人,在宽阳城落脚,他抢了辛掌柜经营多年的货栈,当初谢祖德的事情也是闹的满城风雨,铜锁被山寨绑走,牵连出一个不为人知的寨子,这些年宽阳都相安无事,惟公卿一来就乱了。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接连不断,好的坏的都有,有逝修在,没人再敢欺负他,但是那恭敬也是表面的。
大家只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而已。
面儿上过的去就行了。
后来惟公卿挂上了睿武王妃的名号,大家对他的态度更是有所转变,恭敬有加,但这更多的,是畏惧。
惟公卿要想在宽阳城真正的生活下去,首先他得改变众人对他的态度。
还有他们在心里对他的隔阂。
这是个契机,惟公卿必须要把握好了。
好点惟公卿也明白。
所以在重华第一次提及的时候,他就很重视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大意不得。
“重华。”
俩人都在思考,不过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听到惟公卿唤他,重华看了过去。
“你不是,可以医治么?”
重华不是蛇藤,是玲珑园中的仙草么……
第二三七章 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