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蛋……林宵暗暗咬牙切齿。
脚下已无退路,只得前行。每个人都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肌肉都绷紧,没有片刻敢放松。
起初隧道里毫无动静,平静得近乎诡异。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听到了某种响声。
咚——
咚——
一行人停下脚步,屏息静听,这声音很有节奏,不疾不徐。声源很近,仿佛就在身边,却并不集中,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均匀的散布在空气中。它不响亮,甚至有些闷闷的,好像被蒙在一块布下面。
苏腾留意着时间:“每次间隔都一样,几乎是一秒一次。”
杜乐丁开玩笑说:“是打桩的声音吗?”
林宵:“……有点像是心跳声。”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感到那极富节奏的咚咚声,跟自己胸腔里的跳动不谋而合。他们左顾右盼,试图找出这令人不安的声音源头,无奈那均匀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旁,又像是远在隧道深处,怎么也无法确定方向。
杜乐丁走到冰壁边上,将耳朵贴在上面细听:“好像是冰层里传出来的。”
好几个人都凑过去听,有人说:“这里面难道冻着个活人?”
“既然是冻着,怎么可能是活人。”这猜想未免太过天马行空。
另有人道:“莫非是……这个隧道的心跳声?”
其他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隧道怎么可能会有心跳,这想法比之前那人的还要不靠谱。
“继续走吧,”杜乐丁和苏腾紧挨在一起,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小心一点就是。”
杜乐丁隐隐感到不安,这缓慢有力的节拍,跟他的心跳好像完全吻合,就好像这声音是从他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是不是这跳动声影响到了他的心跳?其他人有这种感觉吗?还是说一切不过他的错觉?
他下意识的握住苏腾的手,当苏腾有力的回握住他,这才稍稍安心。
他们踩着平缓有力的心跳声往隧道深处走去,几分钟之后,面前出现了一道冰墙。
林宵错愕不已:“这就到头了?”
机关呢?墓道呢?墓室呢?!
“冰墙后面或许还有路。”雇佣兵们纷纷举枪,想要把冰墙打碎。
“等一下。”杜乐丁觉得直接把冰墙打碎不太明智,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他和苏腾检查冰墙,在厚厚的冰层下面隐约有一个细长的轮廓,弯弯绕绕如河流一般。
“都站远点。”杜乐丁确认冰面没有可疑之处,抽出冰镐,在上面一点一点的凿着。
其他人迅速躲远,一边留意杜乐丁的动作,一边提防身边的人。
苏腾站在杜乐丁身边瞧着:“如果里面是机关怎么办。”
他怕那河流一样的曲线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便会触发壁画里暗示的机关。
“放心吧,我不会凿到最后的。”杜乐丁去掉表面一层冰,认真仔细的沿着那个轮廓将冰层逐渐弄薄。
轮廓越来越清晰,苏腾很快便认出来了:“这是鱼神吧。”
杜乐丁用手拂去冰面上的白屑:“好像还真是……这构造有点像是冰灯。”
鱼神轮廓是镂空的,像是冰层里的一条螺旋通道。它挺立在盘绕的尾巴上,头颅高高扬起,一对重瞳凝视前方。
林宵:“这鱼神的形状有什么意义?”
“既然是冰灯,”杜乐丁抓过一只手电,调整光束将冰面从上照到下,“那就应该有灯。”
墓室的设计者很喜欢利用光线来设计机关,他直觉镂空的鱼神形状应该是开启这面冰墙的关键。在冰墙底部有个洞,跟鱼神的尾巴相连通,他把手电从洞里塞进去,光线果不其然的顺着弯曲的通道照了上去。
冰墙猛的一震,隆隆的往下沉去。后面的人不敢凑近,紧张的等待着墙后面的情形。
十几秒之后,冰墙完全沉入地面冰层中,露出了人工开凿的甬道。众人一番激动,忘了“一人独活”的壁画,迫不及待的往里走去。
杜乐丁向前迈出一步,苏腾突然拉住他的手喊道:“闭眼!”
虽然人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但却来不及反应。在他话音出口的一刻,自甬道中发出一阵灼眼的白光,利刃般照射过来,杜乐丁感觉像是被强迫直视太阳一样,眼前顿时爆开一片白芒。
他捂着眼睛蹲了下去,只听到周遭一片惨叫。那白光的强烈印记通过视觉神经进入大脑,即便闭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明晃晃的亮光。
生理性泪水汩汩涌出,他一手撑着冰面,一手乱晃着想找到苏腾。
“丁丁。”苏腾抓到了他的手。
杜乐丁睁开眼睛,顿时陷入慌乱之中:“我看不见了。”
眼前白花花一片,甬道变成了一条朦胧的白色带子,摇曳着往远处流去。他紧紧抓着苏腾道:“你怎么样,眼睛还好吗?”
“我暂时也看不见了。”苏腾比他们更早受到白光影响,先他们一步进入暴盲状态。
后面传来一声声咒骂,显然林宵他们也是一样。
“别喊,”杜乐丁冷汗涔涔,喝止身后的混乱,“保持冷静,都把眼睛闭上。”
“睁着眼睛都不一定能出去,现在还要把眼睛闭上?!”
杜乐丁咬牙道:“现在睁着眼睛也一样看不见,况且这洞里这么亮,闭着眼睛或许不会瞎。”
几人纷纷摸到冰壁,不敢再往前走,或许等一会儿能恢复视力也不说不定。
杜乐丁挨着苏腾,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只不过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现在他们成了一群瞎子,事情更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