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展大哥,我要累死了!咱们能不能歇一会啊?”带着哭音,柳长兴病刚好不到两天,就被展昭每天抓起来晨练。第一天他还能满怀信心的对待,可是等练完之后躺在地上跟死狗一般的模样,让柳长兴觉得自己深深的受到了伤害。可是,即使受到伤害又怎么样呢?第二天还是在继续。每天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简直都要累死个人了!这展昭还有开封府的四大校尉,每天都是这么练武,倒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能,你今天扎马步还不到一个时辰。而且,你左边的腿太弯了,还一直在抖,要坚持。”那边的展昭也在练武,不过他是坐着调内息,身体迎着太阳,浑身都像是在发光一般。他闭着眼睛,好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可就算柳长兴只动了小小的一点,他也会马上就察觉出来,然后对其指点。
“展大哥,展大侠,展大爷,小的求求你,今天就放过我吧!”自己对自己的左腿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而对方却能轻易的指出自己的问题,这绝对是睁眼了吧!可他灿烂若朗星一般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张开过。柳长兴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没有展昭的话,他根本就不敢自作主张停下来。遥想当日,自己那一念之差……
“怎么就蹲下了?为什么不练?”同样也是蹲马步,但那一天的柳长兴却连一刻钟都没有坚持住就瘫了下来,并且在展昭扶他的情况下,还在耍赖。
“展大哥,我为什么要练啊?我一不打算飞檐,二不打算走壁,开封府有你们几个会武功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啊?”挣开展昭的胳膊,柳长兴不乐意了。自己病可是才刚好,连点肉末都没吃着呢,就被展昭拽到这里晨练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就算你是四品带刀护卫也不能这么管我一个小小的捕快啊!更何况,我还立了功。
虽然,乌盆案因为赵虎还未带着被告回来而没有审理,但是柳长兴已经确定那个人死定了!
“让你练武是为了你好,你上次骑马后发烧,就是因为身体太弱。如果不好好练武,怎么当得起捕快?”还不被这样烦累的差事给拖垮了!展昭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有自己在,肯定不会容许柳长兴有那样的结果。
“那就不干了呗!就算是当不了捕快,我也不想天天这么早起!现在的时辰连鸟都没叫,你把我叫起来让我过的日子比那鸟还辛苦,我还不如不做捕快呢!”本来天性中就有那么一点儿懒散的柳长兴根本受不了展昭的多管闲事,捕快他是想好好做,可要是这么来,他宁可回去当痞子!
“真的?”展昭听了这话,原先平和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阴沉。按道理他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就算面对好友白玉堂那无聊又过分的挑衅,他也没有红过脸。可是,刚才听到柳长兴这么容易就放弃捕快的身份,他心里觉得不爽到极点,甚至也想让柳长兴尝一尝他的愤怒。
“当然!所以,展护卫,您就别让我练了!我就算不练武不也是活的好好的……”没有察觉到展昭情绪的变化,柳长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往屋里走,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可谁想到……
“哎呦,哈哈!哈哈!哈哈……展大哥……哈哈……这是……怎么了?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柳长兴突然非常的想笑,而这种笑容可怕到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和展昭求救,当然脑子里也在怀疑,是不是展昭对他做了什么。
“我点了你的笑穴。”默默的把手收回,展昭依旧是那副表情,让人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做过什么。
“哈哈……什么?……哈哈……”柳长兴简直不敢相信,在人们口中稳重、敦厚、踏实、负责、值得信任的展昭,竟然也会出这么损的招数。不就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么?不就是言语上不客气了点儿么?这家伙的行为真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当然,被整的柳长兴现在可不敢这么说,他只能哭着喊着求展昭原谅。
“展大哥……哈哈……我错了,展大哥……哈哈……我肯定……哈哈……好好练武!”觉得自己笑的鼻涕眼泪都快出来了,肚子更是疼的不行,柳长兴只能特别怂的认错。说他没有骨气?对不起,骨气这玩意儿从来就没长在他身上!
“真的会好好练?”展昭眨了眨眼睛,对于柳长兴的保证有点不太相信。可是不相信又能怎么办,他总不能真的一直点着柳长兴的笑穴吧?所以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快速的挥了一下手指,将他身上的笑穴解开。
“会好好练,绝对会!”虽然时间不长,但柳长兴仍然笑的直接累倒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会武就是好啊,整人简直太方便了!不过,这展昭真的是展昭么?这和开封府里人形容的也太不一样了!本以为是个老实的,自己能好好欺负一下呢!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柳长兴不得不再次吭哧瘪肚的站起来两腿劈开,而这一站就过了半个时辰,在下午的巡逻,再也没有见过柳长兴的人影。
“展大哥,这会儿应该到时辰了吧!”感觉额头上的汗水慢慢的滑到眼角,弄得眼睛有些刺痛,柳长兴终于虚弱的问了一下展昭时间。刚才他求展昭,差点连爷爷都喊出来了,可惜人家钢铁般的心思,根本不为所动。没有办法,柳长兴只能咬着牙坚持,直到他感觉太阳照在地上的影子有了变化,才吐了口气。而这么一吐气,也让他摇摇晃晃的有些坚持不住,好像要栽倒似的。
“唉!你这马步扎的,连我七岁的时候都不如。”感觉到今天柳长兴已经筋疲力尽,展昭终于睁开了眼睛快速的窜起将他扶住。他把瘦弱的柳长兴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将腿放在石凳上,然后手上运起内劲弯腰从他腿上走过,希望他能好过一些。
“大哥,你什么时候练得武?我现在都多大了,筋骨早就不行了好不好!”感觉到腿部热热的,酸麻也缓解了很多,柳长兴烦闷的送了展昭一个白眼儿。这两天他算是摸清楚了,只要不违背展昭的命令,剩下的就算是他说话再不尊重,再没大没小,展昭这个人也一点都不会计较。而且,他每天都会在自己练武之后,用内力帮自己疏导经脉,不说别的,就这腿部舒畅的感觉,那绝对是一大享受!而且开封府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筋骨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我早就给你摸过骨,练这点东西,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明天我要陪着大人上早朝,你跟着张龙在练武场继续扎马步。这是练武的基础,一定要好好掌握。等到基础打下之后,我教你一些心法,配合着练习轻功,下次去抓人的时候也能护卫自己的安全。”把柳长兴的两条腿都疏导过一遍之后,展昭就要去做别的事情了。他不像是柳长兴,只有捕快这点事可以干。除了陪包大人上朝,他还要和公孙先生一起整理案卷,还要护卫包大人的安全等等等等。
“知道了,多谢展大哥。”实际上闹完之后,柳长兴就知道展昭是为了自己好。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对自己仿佛有一种看护小孩似的关心,总是害怕自己遇到危险。
“那好,我就先走了。你下午去巡街吧!总是欺负金牛替你,有些不好。”拿上自己的巨阙,展昭就往后堂包大人的书房去了。没有案子的时候,大人和公孙先生总会在书房里查阅卷宗。而这个时候,他们身边需要一个护卫人员。
“唉……要巡街啊!”想想自己每天这么早起,还逃不开巡街的重担,柳长兴没有力气的倒在石桌上,希望下午不要来临。可是,日头的西去怎么是他能控制的呢?时间慢慢的走,最后还是到了下午,不过开封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再次逃避了巡街的任务。
“赵大哥,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去苏杭来回要半个月么?”刚刚过午时,开封府门口就出现了喧哗之声。等守门的人细看,领头的是自家赵虎校尉,身后还跟着三两马车和几个捕快。柳长兴在后面听了消息,立刻就兴奋起来,他忘了还要替赵金牛巡街的事儿,直接就冲到前面去迎他可爱的赵大哥了。然而他是真真的不记得么?等晚上回来赵金牛看到碗里的扣肉时,他就全都明白了。
“嗨,我也以为要那么长时间。可是,没等我走到一半,我就在路上遇到刘家夫人了。她带了孩子和几个家丁,一路上都在打听刘元昌的消息。我嘴皮子不利索,没敢把事情说的太实在,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只希望公孙先生能和这位夫人好好谈谈,让她接受事实。”想着当初遇到这位夫人,她在车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赵虎就觉得不自在。果然女人还是麻烦,就算是世人说的“为母则强”也是一样。不过那小孩子,倒精灵古怪的,还挺招人稀罕!
“是啊,这事儿还真不能咱去说……算了,咱操心这干嘛啊!赵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最近无聊死了,每天都在练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跟着赵虎回到后衙,柳长兴打算问问他这一路的见闻。可屁股还没沾着凳子多久,就有人过来招呼他,说是包大人让他拿着乌盆过去回话。
“唉,我是真不想去啊!”柳长兴最不耐烦应付的就是女人,这一点完全是因为他娘的问题。从他娘的身上,他看到了女人胡搅蛮缠的个性,撒谎不眨眼睛的特性,当然还有“为母则强”的韧性。可就算是母亲在他心里再好,从小就看到这些东西的他,也对应付这种性别的人有一丢丢的抗拒。但是,抗拒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自己,估计没有第二个人能转述乌盆的话了。而且,他要给儿子的玉佩还在自己手里,自己总不能昧着良心,连个念想都不给孩子留下吧!想到这儿,柳长兴皱起了眉毛,嘴角也无奈的弯下了。
“行了,别瞎想。还是案子重要!等你完事儿回来了,咱兄弟俩弄点好吃的!”看着柳长兴不愿意,赵虎笑着把他推出了房门,替他把屋子里的乌盆取了出来,然后送他去了前面的大堂。
☆、第十八章
“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刘大嫂,您请节哀。”将乌盆放在桌子上,看着旁边身子瘦弱、脸色惨白的刘夫人,柳长兴最开始都有些不敢说话,尤其是注视着那双红通通可以和兔子相比的眼睛。但是,他不说又不行,整个开封府,只有他最清楚案件的发展。
“他、他怎么能就这么离我而去啊!元宝还这么小,他让我一个人怎么过啊!”听柳长兴说自家夫君寄身在这个乌盆里,而且死相颇为凄惨,刘夫人直接就哭倒在桌子边,手里摸着那个乌黑的盆,无法想象这就是自家温文尔雅的夫君。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么早就成了寡妇啊!
“刘大嫂……”听见乌盆也在哽咽,柳长兴更是觉得他们两个可怜。他想上前扶住这个哭倒在地的女人,却又碍于礼教不敢上前。虽然现在对于女子的束缚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去扶一个刚丧夫的未亡人不太好吧!
“刘夫人,你现在光是哭是没有用的。我们把你找来,不仅是让你知道你夫君的死讯,还希望你能替你夫君成为原告,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瞧着大家对于这刘夫人都没什么办法,公孙先生也只好出面了。他让刘夫人自己带的仆妇赶紧上去将自家夫人扶到椅子上,然后就开始探讨正题。如果一直让这位夫人哭下去的话,自己和这些人估计到天黑都说不上正事了。他这样做并不是冷硬心肠,而是在开封府做主簿,实在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对于受害人,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将凶手绳之以法。剩下的,只能等待天理昭昭了……
“包大人,公孙大人,真让你们见笑了!”刘夫人也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刚才是因为太过不能接受夫婿的死亡,才在众位大男人面前没有情状。现在一谈到正事,她骨子里受到的教育和尊严也就再次的显现出来。虽然还是那样纤瘦的样子,但浑身却有着当家主母的气势。
“没关系,刘夫人,你对夫君的哀思也属人之常情。本府只想拜托你一件事,这也是关系到你家夫君的后事,估计他也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吧!”看着桌上的乌盆,包拯也有一些感慨。他办案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不计其数,但是还真的第一次见到有鬼魂不甘入地府而是寄居在器皿之上,只希望这件案子的破获,可以让他早日得到解脱。
“包大人的意思奴家明白了。奴家愿意替夫君讨回公道,只肯请大人一定要将那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夫君的亡灵。”看着那乌盆,刘夫人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到现在都不敢和自己的孩子说明真相,而且也不知道怎么说。
“刘大嫂,刘大哥在出开封之前,给孩子买了生辰礼物,希望您能亲手交到他的手里。”听着案子已经探讨完了,柳长兴就把已经在自己手中捂热乎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了刘夫人的手里。看着那玉佩上的生肖活泼可掬的模样,不难想象当时的父亲是带着如何欣慰和喜爱的心情去给孩子挑礼物的。
“会的,一定会的。”刘夫人接过玉佩,自然是感受到那本应该圆润光滑的玉质上有着各种各样斑驳的细纹,常年接触这些的她马上就联想到这块玉佩是在地上滚过才会变成这样的。这样的玉佩,当然应该让孩子保留一辈子!这可是他父亲临死前给他的最后的礼物啊!
“娘!娘!你谈完没有啊?爹在哪儿?他们告诉你了么?”正在刘夫人对着玉佩出神的时候,清脆的喊声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一个扎着双髻的小男孩从外面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奶妈。
“娘!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不要哭了,元宝在这里,啊!”跑到母亲跟前,小名元宝大名刘宇麒的娃娃,看见自己母亲眼角又挂着泪珠,有些心疼。自从爹爹失踪以后,娘每天都是以泪洗面,现在来到人们都说公道的开封府,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难道这些人都是坏人么?回头看着边上站着的人,元宝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恶意。
“元宝……元宝……”这时候,元宝听见了一阵呼喊,那是他熟悉的声音,很像是已经离开家很久很久,已经失踪的爹爹。
“娘,你听见爹爹的声音了么?我怎么好像听见他在叫我啊?”趴在刘夫人的腿上,元宝不住的回头看。可是他怎么看都没有看到自家爹爹的身影,堂上站着的都是他不认识的人。有的长得像门生一样威武,有的像娘一样漂亮,咦?那个坐在正中间的人怎么长得和不远的盆一样黑?他晚上走路不会撞到人么?
“元宝啊!我的元宝!”一听到孩子的话,刘大嫂就悲从中来。都说孩子是最纯洁的,也是最容易见到鬼魂的。那他刚才听得是不是就是自家夫君的喊声啊?伏在元宝的肩上,刘夫人哭的不成样子。一想到自己本该和睦幸福的家,如今破碎成这个样子,她是既愤恨又难过。可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呢?怀中的孩子连七岁都不到,自己还要为他撑起一片天啊!想到这儿,刘夫人就擦了擦眼泪,让元宝好好的站直。
“元宝啊,娘跟你说,你爹爹这次出门就不会回来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不过,爹爹给你买了礼物,他希望你能时时的带着……你看看,喜不喜欢?”将手中沾着泪水的玉佩递给自己的儿子,刘夫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娘,为什么爹爹不回来了?他还答应我十五的时候陪我上街买小馄饨吃呢!”拿过玉佩,元宝看起来很喜欢那憨态可掬的小狗,但是他最关注的还是爹爹不能回来的原因。
“爹爹啊,要去远方办一些事情。等元宝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眨了眨眼睛,刘夫人将眼里又要涌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她摸了摸元宝的脑袋,嘴角带着凄惨的笑。
“大人,奴家想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奴家会亲自来这里告状的!请大人一定要为奴家主持公道!”站起身,刘夫人恭敬的对众人施了一礼,然后走到桌前将乌盆抱在怀里,领着孩子走出了大堂。她娇小的身子被打上了太阳的光芒,身后的影子看起来比一般人都要“强壮”。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