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黎玺祺和萧浔只是偶然的合作,萧浔背后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强-奸他母亲的那个人,那人和萧浔也许一直在合作,也许和黎玺祺一样,只是利用萧浔对付自己,毕竟,萧浔一直在外面蹦达得不到处罚,自己就寝食不安。
“哥,我要去自首,咱们先回家,你再做一次鸡蛋羹给我吃好不好?”黎玺祺眼巴巴看黎俊柏。
他才十九岁,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走邪道绝路呢?
黎俊柏揉了揉眉心,脑子里激烈争斗,要不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阵子风声过了,让他出国?
怎么能起这样的念头?他害得阮绩民那么惨,肖尔卓生死未卜,黎俊柏狠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低低说:“你先回家,肖尔卓如果没死,我就回去给你做,如果死了……”
如果死了,什么都不会有。
“哥,我是你亲弟弟,肖尔卓只不过是个外人,你拿我跟他比……”黎玺祺眼睛瞬间红了。
没法相比的两种感情,对肖尔卓,是道义和感激,而他,是弟弟,是亲情,死揪着这个做比较没有意义。
黎俊柏不想说话,极度疲倦。
墙壁有一块墙皮脱落,周围是清净的乳白,那个地方却是沉暗的黑色,一片纯洁的雪色里沾上的污点,黎俊柏抽出一支烟点燃,那片污黑在淡烟里变了样,轻荡,像风里飘摇的风筝。
手术室上方手术进行中的红灯一直亮着,许久后,也许两个小时,也许三个小时,时间在这种时候已失去意义,结果煎熬着人的神经,黎玺祺在黎俊柏的沉默中先崩溃了,站了起来,低声道:“哥,我走了。”
“好。”黎俊柏嗯了一声,看着黎玺祺湿漉漉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的眼睛,陡然想起他童年时的样子,叹了口气,站起来,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低声说:“我让禇乔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判死缓,然后……过一两年,争取减刑。”
“哥,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黎玺祺哇一声哭了,伏到黎俊柏肩膀上,鼻涕泪水一齐流,湿了他的t恤。
这是黎玺祺跟黎俊柏说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小时后,肖尔卓还在手术中,黎俊柏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
黎玺祺在自首供认了所有罪状后,服食过量毒品自杀身亡。
死了!刚才还活生生和自己说着话的弟弟死了!
让卫旒在手术室外守着,黎俊柏往十楼住院部vip专区冲。
胸腔被挖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空荡荡让人发疯,他要去找阮卿卿,只有跟阮卿卿在一起,他才能冷静下来,像风中飘飞的柳絮的种子找到属于它的那块土壤,阮卿卿是他的乐土他的归属。
阮卿卿没在病房中,看护说,她打过电话,今晚不过来了。
黎俊柏挨着门框缓缓滑坐地上,愣呆呆失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长廊,许久后,匆匆起身出了仁济医院朝警局赶。
急诊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卫旒焦躁地颠动着手里肖尔卓的手机,凌晨三点,阮卿卿的电话打进来时,卫旒如遇救星。
黎俊柏怕阮卿卿担心,想等肖尔卓手术结束后,有了结果再告诉她,可他等不及了。
阮卿卿不知自己是怎么平安地把车开到仁济医院的,一整晚坐立不安,怕打电话询问影响肖尔卓的行动,想不到电话打通了,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情况。
面前车辆红绿灯在她眼里都不存在,来来回回只有肖尔卓的笑脸,他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收藏不住,和煦温暖,似乎在看一个孩子,稚拙的需要呵护的孩子。
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亮得刺目,浓烈的血红,红得黑紫,阮卿卿想起家乡的乌鸦,乌鸦的羽毛也是这样的颜色,其实不是纯粹的黑,也没有很难看,可它惊慌嘶叫的声音凄戾瘆人,预示着不祥,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它,这红灯也一样,让人生厌。
“要不要通知肖强生和董莹?”看到阮卿卿,卫旒像逮着主心骨,身体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