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跟立冬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立冬点点头转身去了。
青翎拉了青青的手,给她顺了顺头发,低头看了看:“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虽说是夏天到底也快七月了,地上凉气重,着了寒却不好,叫春分拿鞋过来,给她穿上,还早呢,下了雨倒祛走了热气,还不趁着凉快多睡会儿,等雨停下,不定又要热了。”
牵着她的手回了青青的屋子,看着她躺下,刚要走,却给青青拽住胳膊:“二姐,刚立冬来做什么?我瞧着她的脸色不好,行动毛躁,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青翎噗嗤一声笑了:“胡思乱想什么呢,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儿,是娘叫我过去裁衣裳,说怕昨儿量的尺寸不准,让我再量一遍儿,省的做的不合适了,到时候叫人笑话,快睡吧。”
青青:“可我瞧着立冬脸上很着急似的。”
青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立冬长得不就那一副着急样儿吗,上回娘不还说她了,你忘了。”
青青想了想也笑了起来:“是啦,娘说天生一副猴急的样儿,也不知成日介忙什么呢?”
青翎点点头:“就是说,想来是刚又赶上这阵急雨就更着急了。”说的青青忍不住笑出了声。
青翎:“快睡吧,雨停了我叫小满去庄子上给你摘莲蓬,等你睡醒了正好吃。”
青青点点头,闭上眼,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青翎等她睡熟了才出来,一出了青青的屋子,脸色便凝重起来,谷雨已经撑开了伞,青翎嘱咐春分好好伺候着,便快步奔着爹娘这儿来了。
刚青青进来的太快,立冬没说太清楚,只听了大概,就这个大概也把青翎吓了一跳,立冬说明德惹了人命官司,如今压在安平县县衙大牢里呢,是周二狗来报的信儿,自是错不了的,只是这好端端的怎就惹上了人命官司?
更何况,明德这些日子一直在冀州府,便惹官司也该在冀州府的衙门,怎会押到安平县的县衙大牢?不管是哪儿,干系人命都是大麻烦,想来娘吓坏了,才会让立冬来找自己。“
想着进了屋,屋里不止娘还有姑姑,倒是不见明瑞嫂子,有些奇怪,姑姑跟明瑞嫂子这对婆媳感相处融洽,只来胡家便是一起的,今儿怎么姑姑落了单。
正想着,姑姑见了她,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翎儿啊,翎儿,姑姑知道你有本事,你救救你兄弟吧,他才十五啊,要是抵了命,叫姑姑怎么活啊,怎么活……”
☆、第93章
青翎急忙扶住:“姑姑您别哭,先跟我说说倒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人命官司了?”
胡氏早已方寸大乱,哪听得进青翎的话,只不停的哭着让青翎救明德,正经事儿一句都说不出来,青翎没辙只得把姑姑扶到炕上,看向她娘。
翟氏叹了口气:“你姑姑去叫了几次让明德家去,这小子都说忙推脱了,你姑姑心里头记挂,这次便叫田贵扯了谎,说你姑姑病了,明德便忙交代了几句,往家去了,正赶上两个伙计回安平县,就叫他们搭了个便车。”
说着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这样巧,正碰上周宝儿吃醉了酒拦着明德,也不知说了什么,便动起手来,明德一拳打了周宝儿个倒踉跄,摔在地上就不动了,周家告到的衙门里,衙差便锁了明德,周二狗来送的信儿,跟你姑姑前后脚儿。
青翎暗暗皱眉,怎么好端端的会跟周宝儿打起来,莫非是因为青青?
想到此,心里不免发凉,众目睽睽之下出的事儿,这案子可是大麻烦,且自己对朝廷律法并不熟悉,不知这个误伤人命,是个什么罪过?却有基本的常识,这干系人命便往好里头想,也不可能轻的了,姑姑的话是,明德才十五,就算侥幸活命,只怕也得蹲大牢,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更何况,还有青青呢,两人这刚望见好日子,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青青若知道,不知怎么难过呢。
青翎这时候也是六神无主,这档子事儿跟先头恒通当不一样,那就是同行之间的争斗,虽牵连了官司,自己早有准备,故此,应对起来毫不费力,可这回事出突然,又牵扯人命,自己也不是太上老君,有起死回生的仙丹,怎么救明德。
正为难,忽听陆敬澜的声音传来:“周宝儿果真没命了吗?”
青翎抬头,见陆敬澜跟大哥走了进来。
翟氏:“是我心里着急,叫了敬澜青羿过来,这么大的事儿,也好帮着拿个主意。”
敬澜看了青翎一眼小声说了句:“别担心有我呢。”听见这句,青翎纷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陆敬澜见了礼,又问:“周宝儿果真没命了吗?”
姑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人都哭糊涂了,哪说得出话,还是姑姑跟前儿的婆子道:“太太只一听见信儿便慌了,没顾得上问底细,忙着就往这儿来了,老爷跟我们大少爷如今在县城呢,刚舅老爷也去了,如今也没见送信儿回来,不知到底怎么着了。”
敬澜:“怎么着也得先知道人到底死了没有,才好应对,岳母姑姑莫急,我跟青羿这就去安平城,翟氏点点头:“世宗跟姐夫到底没打过官司,不知衙门里的规矩,你们倆去了也好。”说着叫胡管家备车,又嘱咐:“这会儿雨大,道上小心些。”
两人应着匆匆去了,青翎想了想,转身跑出去了。
翟婆婆道:“翎丫头怎么跑了,莫不是跟着去了吧,这可不妥,我去拦着她。”
翟氏道:“奶娘别去了,这丫头有主意,让她跟着去瞧瞧也好有个商量,到了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翟婆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吧,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事儿了呢。”
翟氏拉着姑姑的手不停的说:“大姐放心,明德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心里却着实没底。
侧头看向窗外,雨仿佛小了些,这场雨来得叫人措手不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青翎换了衣裳跑出来的时候,还怕晚了,不想却看见敬澜撑着伞站在门廊里,见了她说了声:“走罢。”扶着她上了马车。
青羿已经在里面了,吩咐了一声,马车走了起来。
青翎撩开窗帘,看了眼外头,好在雨小了些,若跟刚才那阵疾风骤雨似的,只怕想去都走不了,放下窗帘看向陆敬澜:“我不懂朝廷律法,若真出了人命,是什么罪过?”
敬澜道:“先皇在位五十年,天下承平已久,难免生出弊政之忧,皇上继位之时,便下旨重整律法,故此,如今的律法较之以前严峻的多,误伤人命者最轻也是徙千里,去荒北之地做一辈子苦役。”
青翎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岂不跟送死一样,没有别的法子吗。”
敬澜看了她一会儿:“翎儿此是国法。”
青翎知道陆敬澜的性子,让他徇私枉法,绝无可能,也不是青翎乐见的,说青翎是双重标准也好,矫情也罢,虽说遇上贪官好办事儿,但她还是希望陆敬澜能有所守有所持,做个坦荡君子,可明德这件事儿又该怎么办呢?
青羿道:“若周宝儿没事儿,就容易多了,周二狗这小子越发糊涂了,传的信儿不明不白,连人死活都不知道。”
青翎:“想必事出突然,忙乱间着急报信儿,便没顾上,等到安平城就清楚了。”
敬澜:“青羿说的是,若周宝能保住命,此事便有转圜,且以明德的性子,若不是周宝儿蓄意找茬儿,又怎会贸然出手。”
青翎点头:“明德跟周宝儿从小没少打架,却都是因为青青,估摸这一次也是,不定周宝儿说了青青什么,明德才怒而出手。”
青羿:“这周宝儿给他爹宠的天天跟那些青楼里的花娘混,都快把窑子当家了,怎么又惦记上青青了,上回还派了张巧嘴来说亲,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是见不着周宝儿,见了也得揍他一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敢惦记青青。”
青翎:“周家哪是为了青青,是想借着亲事,给周宝儿寻个前程呢,周子生一直想让周宝儿当官,前些日子四处扫听捐官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