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宴手轻轻握成拳,对于黎艾突然提到的事感到心慌,他低低地回答:“嗯。”
“吃得好吗。”
“挺好的,他说很喜欢那家餐厅。”
黎艾握住沙发扶手的手动了动。
傅安宴有些忐忑地抬头去看他,看到黎艾偏头看室外万家灯火,眼睛里映出窗外璀璨的灯光,却唯独没有属于傅安宴的光。
“还有呢。”
傅安宴摇头,想了一下又说:“离开的时候偶遇庞先生,他约厉先生参加宴会。”
“庞昭?”
“是。”
黎艾淡淡地嗯了声,忽然伸手抚摸起傅安宴的脸颊来。傅安宴以为黎艾兴起,便凑过身子仰起头想要亲吻黎艾。
“锦川饭店那天晚上,我们分开后你去哪了。”
傅安宴猛然睁大眼眸,“我……我回公寓了。”
“是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黎艾手指捏住傅安宴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来,“你跟踪我,嗯?胆子挺大,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不……不是……”
傅安宴只觉得下颌骨都快要被黎艾捏碎,他仰着脸,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希望黎艾能稍微怜香惜玉。可惜黎艾把他狠狠甩在一边,冷声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当初和你说的话你忘光了是吗。”
傅安宴一颗心沉到谷底。他蓦地想起第一次和黎艾见面,康肃把他打扮了一通之后带他来到这个公寓,见那个据说要包养他的金主。他虽然早被通过气,心里还是很忐忑,担心碰到变态或者肥猪。但是黎艾真人和这两个词,和任何不美观的词都搭不上边!黎艾甚至比太多明星要更有气质。傅安宴几乎有些庆幸包养他的是黎艾,而不是别人。
黎艾只是端详了会儿傅安宴的脸就让康肃离开了。他几乎没什么苛刻要求,只是告诫年轻的傅安宴。第一,闭紧嘴巴;第二,管好眼睛和耳朵;第三,任何时候想要结束这次交易都可以提;第四,最重要,不要妄图管我的私事。
现在再看,除了第三条,每一条他都犯了!
傅安宴心慌意乱,他以为黎艾迟迟没有反应是对他的纵容,哪里想得到会有秋后算账,他磕磕绊绊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黎艾将手里的书合上:“就这样吧。这套房子会划到你名下,Lency依旧会捧你。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傅安宴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跪在黎艾脚边一下抱住他的腿,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我错了…黎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傅安宴,我再多废话一句好了。这世上,能在你犯错后,听你一句我错了就原谅你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亲人,一种是爱人。你觉得,你够资格称得上我的什么人?”
“你休息吧,全国巡演好好干。”黎艾留下一句话便关门走人。傅安宴光着身子,怔怔看着空荡荡的玄关,在地毯上坐了好半晌才慢吞吞站起身,往黎艾坐过的那个沙发椅上一倒,泣不成声。
而在餐厅巧遇庞昭的厉白只想说句国骂,偏偏庞昭逮着有外人的点提出宴会邀请,若是直接拒绝,那不是打庞昭的脸吗。厉白面上微笑着说好,暗地气得不行。
心里给庞昭打了个大大的×。
宴会当天,厉白正装出席,打扮得很规矩。他打听到这个宴会的主人是庞昭的姐姐,这位名媛小姐天生丽质,十分热爱社交,据说大半个京城的青年才俊都是她裙下之臣。厉白对此不置可否。
庞昭早早就等着他到来,亲昵地拉着他的手介绍给大家认识,搞得厉白像是他入幕之宾一样。厉白挣开庞昭的手,脸上笑意也没了。
这时人群忽然有了些许骚动,却原来是黎艾款款而来。厉白听到庞昭诧异地喃喃,不是说黎艾今天不来吗。
庞昭似乎对黎艾如此光芒万丈有些吃味,对厉白介绍黎艾时也参杂着三分个人恩怨。厉白心里暗骂,你这种人也有资格妄论黎艾?
黎艾没带女伴,男伴也无,惹得不少俊男美女春心萌动,一个个贴上去搔首弄姿。两人隔着重重人影对望一眼,淡淡点头示意。然后厉白便甩开庞昭自顾自找东西吃。
过了好一会儿,宴会话筒忽然传出庞昭的声音。
“今天,在诸位的见证下,我想宣布一件事。”
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庞昭握着话筒笑盈盈地看向厉白,说:“虽然这么说有点轻浮和不切实际,但我依旧想说,厉白厉先生,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存在的意义,我很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
厉白完全没预料到庞昭会来这一招,他站在原地接受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各种视线,如芒刺背。
庞昭还在深情地问:“厉白,你愿意吗!”
厉白抿紧唇,shit!碰到个神经病!
第十六章
35
大四下学期的期末,让厉白来总结,大概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兵荒马乱。
永远能挤出时间来睡觉的厉白第一次忙到底朝天,做梦都是自己拿着铅笔直尺在赶图。
唯一的惊喜大抵是苏盈水平确实不错,空间感则尤为出色,再加上女性特有的细腻,她每次出图总能给厉白带来些视觉享受。
六月中旬,大作业的所有图纸都已经完成,开始着手沙盒的制作。而厉白也十分喜闻乐见地瘦了一圈,长时间睡眠不足以及熬夜加班干活让他看起来像个纵欲过度的瘾君子。所幸,厉白期末到了,黎艾也忙着考试和其他一堆事,没时间约他见面。让厉白免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做沙盒建模是个精细活,图纸里几个台阶,缩小了几百倍的建模里也得是几个台阶。图纸里墙上开了多少个窗户,建模里也得是同样的数量。建筑锯木头,土木倒水泥。这一毕业,各个都是木工行家。出设计图的时候,想象力可以像脱缰的野狗,绕着地球跑两圈。做渲染的时候,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天才般地在中庭加了个金字塔玻璃幕墙,尽显逼格。等到出沙盒建模了,才知道现在流的眼泪就是当初出设计时脑子里进的水。
厉白大中午躺在光溜溜铺宿舍地板的凉席上补眠,别说是夏凉被,就连枕头都不需要,往那席子上一躺,眼睛闭上就睁不开了。还穿着白大褂,风风火火从实验室赶回来喝口水的陈雪松一下没注意,抬脚踩厉白猪蹄上,人也愣是没醒。陈雪松知道厉白是真累,熊猫眼不是盖的,比后海那些小太妹的烟熏妆都要黑。
陈雪松脱掉大褂扔椅子上,找杯子接了水喝,咕噜咕噜一口气下去,冒烟的喉咙终于熄火了。他随意瞄了眼躺地上的厉白,发现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了。以前还紧绷的裤腿现在都晃荡晃荡,漏风呢。
厉白在席子上滚了下,T恤的下摆卷起,露出一小片腰腹。陈雪松瞪大眼睛,分明看到了厉白肚子上不明显的肌肉。可不明显也是腹肌啊!陈雪松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一堆软绵绵。
卧槽!厉白这幅即将步入现充生活的身材是怎么回事!烧烧烧!陈雪松龇牙咧嘴狂扯头发。尔后终于不得不承认,情敌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或者说,厉白的情敌是个好东西?
厉白一觉睡到吃晚饭,他模糊醒来,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咯着,从舌尖传来阵阵苦涩。意识回笼后,拿出来一看,一片大白参。
陈雪松的声音幽幽从背后传来:“怎么,兄弟够意思吧,怕你一命呜呼,忍痛拿千年人参吊你的命。”
“二经路海天大药房,五十八块五毛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