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进了客栈后没多久,围追堵截之人便蜂拥而至,由不得叫人怀疑。
宁修茂简直无语,他看了看七弦,“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目标有多明显吧?”
从前七弦虽然也名贯江湖,但那名头是因为他所到之处的种种疑案,人们虽口耳相传,可活得好好的人,谁会想去找七弦?又不是寻晦气!
当然,仰慕他的女侠们大概是不怕的,可问题是,江湖上实在有太多或初出茅庐、或徘徊二三流的人们,爱穿着身白衣戴着个面具仿照着他到处游荡,他们所缺的,唯有一个青桐而已。
那种时候,人们只有听说客栈在哪里出现时,才能隐隐推断,真正的七弦公子大约身在何方。
现在的情势,却已经相反。
温家出事之后,七弦的行踪已落入太多太多人的眼中,尤其是他令人惊怖的能无声无息操控人心的大音希声之术,和他曾在武林众位同道面前毫不客气拂人面子的态度,成功地转移了诸人对瓜分温家的注意力,仇恨却难免落在他身上。
其后江湖上流言四起,昔日令人羡慕不已的翩翩佳公子一朝沦为嫌犯、顿时声名狼藉,如此一来,那些以模仿七弦公子为乐的人们也一下子消失殆尽。
剩下那身孤悬的白衣和出众的容貌,自不必再花费多少心力。
从前人们要根据可望而不可即的客栈来判断七弦公子的行踪,现如今,他们却是要循着七弦的足迹来找客栈了。
温念远目光沉沉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宁修茂,他并不信任这个身上有太多谜团的男人,但此刻他们都别无选择,他冷冷地警告他。
“你最好安分守己,七弦无事便罢,若有什么不轨之举,别说阁下与朝廷有关,你便是坐在当今龙椅上,我也敢夜闯皇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说得极重,宁修茂却无所谓的模样,一掌拍在温念远肩上,“兄台,冷静,冷静,我对七兄可真没有什么‘不轨’企图,你总不能把七兄说成是我的责任吧,好像我把他怎么了似的。真的,我只对我家小青桐感兴趣。”
温念远还没回话,青桐忽然说,“把那个小字去掉。”又飘到七弦面前,微露难色,“公子,敌众我寡,小心为上。”
见宁修茂又胡说八道地把问题岔了开去,温念远知道自己没空跟他斗嘴——大概也是斗不过的,他抽出袖中兵器,凝望着七弦,“让青桐带你趁机走,外面有我。”
他自知纵有三头六臂盖世神功,也挡不出千人群攻,但他也不需要挡住,他只要能为七弦争得一息离开的时机即可,剩下的,到了那时再说。
宁修茂看了他一眼,总算收了点浪荡模样,对青桐招招手,“小青桐,来,带着你家公子到我身边站着,一会儿我掩护,你只管带着人走。”
闻言,温念远回头看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他为人处世一向恩怨分明,尽管对宁修茂依然充满疑虑,既然对方肯在这时候帮七弦一把,他自不会吝啬一点感谢。
三人蓄势待发,都打算等温念远一出门引开那群人的注意力,就暗中突围,谁知就在这时,却响起七弦略带诧异的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要走?”
惊异不解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七弦抬起下颔,哼笑了一声,问温念远:“让我走,你留下,你那蠢脑子里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温念远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让步,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别转鬼主意了,从小到大,你还有蒙过我的时候?温念远,你给我听着,你敢自己留在这儿,手上受了伤,我就在这儿——”
他指指自己的手臂,仿佛戏谑却不容置疑地说:“也照样来一刀。”七弦微微眯起眼,“要是腿上伤了呢,我也在那儿画朵花,红红的想必好看得紧,温念远,你觉得我会不会?”
“哥!”温念远低喝一声,却再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心知七弦那个性,敢说出来,是一定敢做的,他知道他留下来让七弦走的想法其实带着私心,因为对他而言,七弦受伤比他自己深陷囹圄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