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卫蘅听着陆湛说话,就没留意脚下,踩到一截儿枯枝上,险些扭了脚。
陆湛转回头,拦腰将卫蘅抱起,“你不仅脑子不好使,连路都走不好。”
卫蘅圈着陆湛的脖子,生怕掉了下去,“你不要老是骂我,骂都被你骂笨了。”
陆湛对卫蘅就只有无奈的叹息。
卫蘅弹了弹腿,“你心里还在骂我。”
陆湛笑道:“你这也管得太宽了,我心里骂你,你也要管。”
卫蘅不说话,挂在陆湛的脖子上望着他,她这才知道,不管她怎么管束自己的心,不管同陆湛在一起,将来可能会有多少心酸,但至少现在,她见着他就满心欢喜。谁让陆湛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呢。
有一点陆湛说得确实没错,他是曾经救过她的大难的,没有他,自己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卫蘅忍不住在撑起头,在陆湛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陆湛愣了愣,看着卫蘅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将卫蘅原地放了下来。
“不走了吗?”卫蘅问道。
陆湛低下头,“也不急这片刻。”
等被压在树干上的卫蘅缓过气儿来,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陆湛说的“片刻”。
陆湛刚才急着催自己走,肯定是为了堵自己的嘴,不想听她说不退亲的事儿。
卫蘅背着陆湛将自己的衣襟紧紧地合拢,还不得不解开束腰,重新理了理衣裳,这才回过头狠狠地嗔了陆湛一眼,这个人越来越过分了,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走吧。”陆湛重新去拉卫蘅的手。
卫蘅这会儿脸正烧得厉害,忍不住一把甩开陆湛的手,这手实在太可恶了。
陆湛念着刚才的软玉温香,细滑如脂,倒是难得的没有发作卫蘅,耐着性子,重新拉起她的手。
卫蘅还待要甩开,却被陆湛威胁道:“你若不想走,我们就再继续刚才的事情。”
卫蘅跺脚道:“陆湛,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湛待要再说些风流话逗弄卫蘅,比如,这可不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的还在后头之类的话,可是他见卫蘅连脖子根儿都红了,知道她脸皮薄,估计经不住了,只是陆湛难免又开始想,卫蘅的脖子根儿都红了,只怕其他地方此刻也是一片粉红。
卫蘅和陆湛奇异地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过了好一阵子,两个人这才相视一眼,装作没事的继续往前走。
卫蘅出了林子,果然看到了来寻她的卫萱、范馨等人,还有念珠儿和木鱼儿。卫蘅高声喊道:“二姐姐,馨姐儿。”
卫萱和范馨赶紧策马过来,“总算找到你了,我们问了当地人都说这片林子是鬼林,你没什么事儿吧?”
卫萱下了马,将卫蘅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确定她无事,这才安了心。又赶紧吩咐随从去林子边上朝里面喊,把进林子寻卫蘅的人给唤回来。
卫蘅往回看了看,陆湛已经不见踪迹,她心里松了口气。
范用带着几个蒙古汉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见着卫蘅就大步走了过来,“蘅妹妹,你没事吧?”
卫蘅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吓着了,好容易才走出来。”
路上,卫萱问卫蘅今日发生的事情,卫蘅就将朵丽害她惊马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后来卫萱久久不见卫蘅,就跑去找朵丽质问,朵丽受不住大家一句一句的逼问,这才将卫蘅的下落说了出来。
“这位朵丽公主可真是被宠坏了。”卫萱皱了皱眉头道。
卫萱向来不说人的坏话,如今能这样说朵丽,可见她对朵丽也是十分厌恶的。
卫蘅被找回去之后,连木皇后和陈贵妃那边也送了东西来给她压惊,但是背后的目的,自然是让卫蘅息事宁人。毕竟永和帝并不想和蒙古部落起冲突。
卫蘅本也就没想过要闹出风波来,她被念珠儿和木鱼儿拥着回了自己的帐篷歇下,喝了一碗热热的牛乳,压了压惊。
念珠儿看着卫蘅的鞋底儿,不由恨道:“那朵丽公主的心也太坏了,自己技不如人,却来害姑娘,这是给她们蒙古姑娘丢人。姑娘吓坏了吧,瞧这鞋底儿都磨得多厉害。”
卫蘅探过头去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磨得厉害的。木鱼儿给卫蘅要来了洗澡的热水,她这时候正需要泡一泡解乏。
只是当木鱼儿伺候卫蘅脱了衣服,大惊小怪地指着卫蘅胸口上方的一处红痕道:“姑娘,这是被什么咬了?”
卫蘅低头一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刷地就红了,幸亏被热水蒸着,还可以解释为被热气儿熏红的。
“大概是在林子里被什么虫子咬的。”卫蘅不以为意地道,但是手却在水下握成了拳头。
“咱们好像带了防蚊虫叮咬的膏子,待会儿给姑娘抹一点儿。”木鱼儿道。
卫蘅见木鱼儿没往别的地方想,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夜里卫蘅自己摸着那处红痕时,心里却是万般滋味纠结。
卫蘅叹一声,翻身瞧着帐篷顶,下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看见陆湛的时候,仿佛脑子就转不动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得其他什么人和事都想不起来了。
可是这会儿卫蘅清醒了过来,就开始权衡了。别看陆湛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叫她不要担心,可是卫蘅知道,即使她退了亲,恐怕也未必能嫁给陆湛,木老夫人和楚夫人肯定不能接受一个退过亲的媳妇。
更何况,卫蘅觉得自己在退亲一事上并不能任性。虽然她小舅母不地道,但是她的外祖母、小舅舅从小就那样疼她,还有何致,对她也是关爱有加,哪怕为了这些人,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退亲。且,这里头还有她的娘亲在里面,若是退了亲,她娘亲如何面对外祖母?
可是这件事又不能怪陆湛,是自己对不起他,当初觉得嫁给他不是好事,所以卫蘅自己点头同意了和何致的亲事,但是这会儿又来后悔,可就是自作自受了。卫蘅叹息一声,她若是陆湛,肯定也不想搭理自己的。
卫蘅没想到陆湛居然还下力去查了她和何致定亲的前后事,可见得他心里并不想她想的那样对自己是随意玩弄而已。
卫蘅后悔不跌地拉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脑袋,想把自己给捂晕了算了。陆湛说得没错,她就是个大草把,大蠢货。
当初她因为内疚而和何致定了亲就算了,那今日就不该再和陆湛纠缠。而她当初若是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扛住内疚感,就如陆湛所说,以后总有能偿还人情的地方。都是她自己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两世为人,通透无比,其实比谁都傻,一个一个的都算计到了她头上。
卫蘅不由又想起三番五次来害她的魏雅欣,一次、两次卫蘅都没跟她计较,可没想到魏雅欣真是得寸进尺,越发地歹毒了,卫蘅想着,总要想个法子彻底解决了魏雅欣,省得她再害人。
不过一时半会儿,卫蘅也想不出什么彻底解决的法子来,只好先搁下这个念想,又想起小舅母罗氏来。
比起魏雅欣对自己的做的事情,卫蘅更恨的是罗氏。不管如何,魏雅欣是外人,她的所作所为,卫蘅都能找出解释来,不外乎就是嫉恨,她越是嫉恨,就表示自己越过得好,所以卫蘅对魏雅欣的恨意并不那么浓烈。
但是罗氏就不同了,卫蘅在杭州的那两年,罗氏是真心疼她,如今想起前情,卫蘅就觉得心抽着痛,再也没有比亲近之人算计自己更让人痛苦的事情了。卫蘅想起罗氏,就忍不住流泪。这桩亲事,她不愿意再去想,罗氏这个人她也不想再见。
卫蘅侧了侧身,将双手合十枕在头下,又想起退婚的事情来,尽管刚才她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难处,可又忍不住想去相信陆湛说的,陆湛叫她不必操心,一切都有他,可是这样卫蘅反而又操心起来,她虽然猜不到陆湛具体的手段,但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名声受损的,那对何家,肯定就是毫不留情的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