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犹太人熟悉后,阿佳妮就常常让人载着自己一个人来到灯塔礁,甚至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天。
这座孤悬在海湾口的灯塔,对于阿佳妮来说,是一个能让她感到心身彻底放松的地方。白天她躺在礁石上晒太阳,看着小螃蟹在礁石的沙孔里忙碌地进进出出,夜晚,当灯塔火光亮起,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登上塔顶。无论是眺望延伸出去的无边无际的地中海还是仰望头顶那片灿烂的星空,在自然的面前,她总是能获得心灵的宁静,所剩的唯一感叹,就是生命的短暂和渺小。
但是今晚,她的心神却有点不宁。
在那艘来自罗马的船刚刚泊岸后的不久,她就已经知道了汉尼拔的到来。
事实上,在她的心里,一直有着一种预感。她预感他总有一天仿佛会来找自己的。有时候,她甚至暗暗盼望着这一刻。当初她最后接受了卢西诺的安排来到这里,除了别的那些她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或许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其实也暗暗藏着一个潜意识。她其实也舍不得就此真的彻底离开他的那个世界。
现在他真的找了过来,当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此行目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时候,她却又感到了一种浓重的情怯。
已经分别了这么久,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道距离也越来越遥远,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隔着大海与他相望的生活状态……所以她让恰好也在这里的缪妮代替自己去见他。
倘若他相信了,就此离开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
夜风越来越大,掀得波浪不住拍打着岸边礁石,发出一阵阵响亮的拍击之声。
站在灯塔顶的阿佳妮感到心烦意乱。
她想象着此刻缪妮代替自己与汉尼拔见面的情景。
他会相信吗?然后就此离开吗?
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想念他的。
只是他们的中间,隔着那么宽、那么远,她自己永远也无法渡过的一片大海。
现在他终于漂洋过海地来找她了,倘若让他以为她真的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就此转身离开,她真的不会感到后悔吗?
她闭上眼睛,眼前就又出现了最后一次他们分别前,他把她紧紧抱住和她说再见时的情景。
狂风卷起她的长发,鼓荡着她的裙裾。她捂住自己的脸,发现两颊滚烫无比。
她放下手,转身提起裙裾,沿着石阶快步往下,最后跑到礁石边,眺望着远处的亚历山大港口。
现在没有可以载她回去的船。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今天送她的来的那个船夫,要在三天之后才会过来接她回去。
一个海浪拍击而来,水花溅起,打湿了她的裙角。
阿佳妮沮丧无比,站在礁石上呆了片刻,看见不放心跟出来的老犹太人关切地看着自己,用手势提醒她小心脚下。
阿佳妮朝他苦笑了下,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后,提起裙裾爬下礁石,转身朝塔楼走去。
她走了几步,忽然,衣袖被人拉了下。
老犹太人指着她身后的海面方向,示意她看过去。
阿佳妮扭头,惊讶地看到一条船正劈开波浪,朝着这个方向行驶而来,船头仿佛迎风站着一个人。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船越来越近,船头那个人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楚。
当她终于确定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两腿发软,慢慢坐在了身下的一块礁石之上。
船还没靠岸,站在船头的男人就已经跃了下来,涉过没及他腰身的海水,朝着阿佳妮狂奔而来。
他奔跑到阿佳妮距离阿佳妮几步远的地方,忽然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接的这一刻,耳畔除了波浪拍石的声音,世界再无杂音。
“是你吗?”
片刻之后,他问。声音低沉而喑哑。
“是我。”
她的声音略微哽咽,却十分清晰。
☆、Chapter 63
亚历山大灯塔顶的火光缓缓熄灭,守了一夜火的老犹太人慢悠悠地爬下了塔梯。当黎明来自海平面的第一道晨曦抵达这座孤礁上的时候,阿佳妮的睫毛颤了一颤,醒了过来。但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躺在身边那个男人的臂弯里,仿佛她还没从昨夜的梦中醒过来。
昨夜他们几乎一直就在*。他对她的索求仿佛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刻,而她对他的热情回应也更让他如临幻境。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到了下半夜,他们这才相拥着睡了过去。
现在他还沉沉地睡着,一只臂膀却依然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他用这种圈她在自己怀里地姿势让她睡觉,仿佛生怕她会趁他不注意再次离开似的。
阿佳妮把脸慢慢地贴到他赤/裸的胸膛上,感受着来自他皮肤的自然温暖和他此刻的心跳。他的心跳强健而平稳,如同他的呼吸一样,让她油然生出一种安心无比的满足之感。
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呼吸,简简单单地听他的心跳声,原来竟也是一件能让她感到如此幸福满足的事情。
她情不自禁悄悄地用自己的唇轻轻触吻着他温暖的皮肤,当她的唇移到他的颈窝处时,男人的身体忽然动了一动。她一吓,停了下来。
一声轻笑忽然在她耳畔响了起来。这笑声里带着明显慵懒的沙哑,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声音的主人昨夜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阿佳妮的脸竟然热了,心跳竟也跟着加速,急忙憋住呼吸,假装她现在还睡着了一样。
男人的手开始在她那片光裸的后背上自然地缓缓抚摸着,渐渐地往下挪动。
她的脸随了他手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热,就在她憋得快要透不过气时,他的手指搔了搔了她怕痒的腰眼,低声说道:“趁我要吻你之前,最好先呼吸一下,否则我怕你等下会晕过去了……”
阿佳妮再也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睁开眼睛,急忙拍开他的手,躲避着他的瘙痒。
他仿佛一个刚刚发现了莫大乐趣的顽皮孩子,她越是躲,他越不肯放过她,继续搔着她的痒,“刚刚是谁把我吻醒的?我必须要惩罚她,直到她向我求饶为之。”
阿佳妮躲不过他的手,笑得简直快岔了气,最后屈服他的威胁向他求饶,他才终于停了下来,一边臂膀撑起自己的半身,借着从塔楼那个小窗里透进来的黯淡晨曦,微笑着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