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酒席的事情,”王兰开口,“酒席得按我们这边的规矩来办,在酒店举行,坚决不在乡下办。”
蒋云英不乐意了:“为什么啊?哪家娶媳妇儿不是在家里办啊,在酒店办像什么样子。”
“我们那边的亲戚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让大家去你那什么农村?那我家面子往哪儿搁?”
……
那天,最后还是陈志华一锤定音,酒店就酒店,咱们老陈家就定酒店了。二十多年头一遭娶儿媳,定个酒店怎么了?值。
接下去半个多月时间,陈家和王家都异常忙碌,时间太急,大大小小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陈全和王晓莹去找婚庆公司,拍婚纱照,看婚房,婚检,还去民政局扯了证,事情不断。
天气多变,气温骤降。
陈全病倒了。
陈全前些日子就感觉鼻子不太舒服,想着是着了凉,也没太放心上,后来又一连续的忙碌,没想到这都快临近婚期却生病住院了。
“陈全,你真不要我来陪你啊。”王晓莹在电话那头颇为担心。
“不用了,莹莹,我真的没事,输了液我就回去,你放心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那好吧……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啊。”
“嗯。”
陈全收了线,仰头靠着医院白墙,他的手腕上还扎着输液的针。最近这段时间感冒的人很多,医院里到处都是病人。病房里住满了人,陈全只有坐在外边长廊的椅子上输液。
陈全靠坐着椅子,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地微微蹙眉,眉宇间像凝结着挥之不去的沉重和痛苦。昏昏欲睡之间,陈全感觉额头上有一道温暖的指腹在缓缓捏揉着。陈全恍惚地半睁眼眸,赫然发现身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人。由于视线被遮挡了一半,陈全只能瞧见那人嘴唇以下的部位。
清雅淡然的身姿,如此熟悉。
许是为了印证此刻陈全心中的震惊,下一刻,一双泛着冰色的冷漠眼眸终于显露出来,寒眸深处凝藏着山雨欲来的彻骨寒意。
陈全心里大骇,噩梦变成现实的惊骇让他惊惧失控,不顾一切奋力推开眼前的男人……
“唔。”
手腕上上传来一阵刺痛,让陈全彻底回神。
陈全恍然猛地站起来,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惊恐之色。陈全转身朝四下看去,神情焦急而恐慌。
冰冷而空旷的医院长廊骤然远去,消逝于无尽黑暗。
夜已深,长廊里不知何时走了不少人,只剩稀稀疏疏几位病人家属在打盹。
陈全愣怔,他抬手捂住脸,跌坐长椅上,半响无声。
第39章
十二月六号。
今天是陈老二家老大陈全与王家女儿王晓莹结婚的好日子。
一大早, 陈家接亲的一大波人就朝王家而去。
……
陈全结婚, 最高兴的不是旁人,而是陈家那几个兄弟。陈全的堂哥陈斌,甚至专程从北京赶回来,就为了参加陈全的婚礼。陈斌十年前离家去北京打工,每年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次,平时甚少回蓉城。用陈斌的话来讲就是,咱们家陈全儿娶老婆, 做兄弟些的能不回来帮忙吗?能不撑起吗?
陈斌是在婚礼前两天回来的。
那天, 陈斌扛着帆布包刚从蓉城火车北站出来, 一抬眼, 不需要多余寻找, 他就在老地方看见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
“嘿,陈全儿。”陈斌肩上扛着厚重包裹,微笑, 小麦色皮肤在冬日阳光下泛着细碎光泽, 他朝远处还在东张西望的青年招手喊去。
这傻小子。
陈全很快就瞧见出站的陈斌。俩人会心一笑。陈全穿过人群, 快步过去。
“大哥。”
久别重逢, 兄弟俩用力拥抱。人来人往的车站,这种触动情形似乎会感染人,让人久久不能言语。
陈斌把东西搁下, 用力回抱陈全,有力的胳膊还拍了拍陈全,像小时候安抚哭闹的小陈全儿一样。
“走, 咱们回家。”
陈全开车,陈斌仰躺在后椅背上,肆意放纵满身的疲惫。自从陈斌去外地打工后,每次都是陈全接送这人。兄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亲兄弟似得。陈全小时候几乎是跟着他大哥陈斌长大的。
陈斌比陈全大六岁,过去身后总跟着一条尾巴,就是小陈全儿。陈斌偶尔被小陈全儿闹的烦了,不要他,小陈全儿就哭,大闹,惹得他大哥实在没法了,只能把人别裤腰带上,带着他家陈全儿上树下河。
“大哥,这次回来呆多久?多耍些时候吧,咱们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陈全从后视镜里对陈斌说。
陈斌懒洋洋地睁眼:“咋着?这都成家的人了,现在还有时间心思陪哥呢?你媳妇儿乐意啊。”
陈全一摆头:“大哥说这啥话,媳妇儿归媳妇儿,兄弟归兄弟,总不能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吧。”
陈斌咧嘴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哥俩回到陈家,当天晚上又一同吃了饭,喝了酒,凑头天南海北地聊着,逐渐连最后一丝嫌隙都消散了。
陈斌说,有大哥在,怕啥,后天大哥给你撑起。
……
早上六点半迎亲的车子就从蓉城陈家出发,一众人开车朝城里王家而去。陈斌开车,陈全坐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