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全身子一软,失了力气,靠进沙发里。难道这辈子都要如此,雌伏男人身下,永不见天日。前途一片灰暗迷茫,他已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
轰隆声响,陆家别墅大门再次开启,陆东棠回来了。
原是可以不做反应,但在陈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无知觉的稍稍侧了脸,满眼满脸欲语还休、痛苦复杂的神色,毫无掩饰的暴露在陆东棠双眸中。
眼睁睁看着那抹清俊身影不疾不徐走至眼前。俩人已十分熟悉,就算心理上还相差千里,但身体早已相融,一举一动都留下清晰痕迹。
陆东棠站在陈全身前,低头审视一脸愣怔的青年。陈全长相极有味道,眼睛好看,线条略柔和,但绝不软,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浅弧。眉梢眼角处却不经意透出一缕不符合二十二三年龄的沉郁。
“怎么回事?”
极少有的,陆东棠竟然会开口问他。陈全足足愣了半响,才逐渐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人一脸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陆东棠也不催促,在陈全身侧坐下,让人整理好思绪。等了半响,不见人开口,陆东棠淡淡看过去,忽然伸出手。
陈全正在纠结,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不应该出现的手,而且还是朝自己的嘴角而去,下意识的,陈全向后一侧身子,然而他本是靠着沙发,于是此时的动作便是身子不动,脑袋向后一仰,堪堪避开那只修长手指。
陆东棠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寒眸无声扫过去。气氛瞬间凝滞。
可以忽视的,但陈全同样明白,若他冷淡忽视,妄图以此抵抗陆东棠,眼前人只会比他更冷,更绝。被人这般盯着,陈全顿失底气,犹豫片刻,才撤回脑袋。嘴唇碰上一指冰凉,痛感复苏,他这才想起先前发生在公司门口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陆东棠是在问他这事。
眼前人的乖顺,显然取悦了陆东棠。陆东棠动了动指腹,在那青紫伤处碾磨片刻。
“说吧。”
陈全极力忽视嘴唇上的轻微酥麻刺痛。陆东棠眼眸幽深,浸骨寒凉,一汪寒潭之中仅盛他一人。陈全听见自己的声音:“陆先生,你能放过我么。”
陆东棠神色未动分毫,深深笼着眼前青年。
陈全双手紧握,置于膝上,放低声音道:“陆先生,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女人……为什么是我?你能告诉我原因吗?”越是不知缘由,越容易陷入无边遐想之中。陈全宁可陆东棠告诉他实情,也好过自己一人胡思乱想。
下人早已悄无声息退出,偌大客厅十分静谧。陆东棠靠在沙发里,单臂松松搁在沙发上,整个人安静异常。陆东棠沉默,好似被触及某处暗伤,此刻他整个人都透出冷淡疏离的感觉。这一刻的陆东棠,好像缺乏感/情/色/彩,没有喜怒哀乐。
“陈全,”陆东棠开口,这好似是陆东棠第一次清晰地唤陈全的名字,“如果你还想继续现在安宁生活,就不要追问这些,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
陈全坚定道:“不,我想知道,你知道每天活在猜测之中是多糟糕么?过去二十多年,我的人生中就没预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可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迷茫。我并不好,也不喜欢男人,你完全可以放弃我去找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子,或者你要是喜欢男人,也可以去找其他优秀男子……告诉我吧,陆先生,别让我总是猜测,你的心思太深。”
陆东棠看着身侧的青年极其认真地讲述自己近日来的感受,没出声打断。所谓不知者无畏,也就不了解陆东棠为人的陈全才会对他说这些话。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这般掏心掏肺,也不知该说陈全天真还是傻。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陆东棠垂眸淡淡看向陈全仍旧紧实平坦的小腹,最后开口,“陈全,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陈全面皮僵了僵,顿感无语,果然是陆东棠说话方式,他想说的自然会告诉你,可他不想说的,你就是撬也不一定能撬开。好不容易今晚陆东棠愿意和他交谈,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抖明白!一切又都回到了圆点。
到底是他理解错陆东棠的意思,还是这人脑回路太过离奇,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思呢?
第21章 农忙秋收
农忙秋收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进入十月份,秋风瑟瑟。这段时日,正值秋收时节,是南方农村最忙的时候。
陈志华已从医院转回家里养病,医生说已无大碍,后期只要小心将养,平时注意饮食营养和锻炼,别感染复发就能痊愈。如今家里主要劳动力就剩蒋云英一个女人。青苔村乃至整个溪坝镇,在农业操作上比较落后,虽说近两年有收割机进入镇子,但余下的工作还是得靠人力。要一个女人担起田里所有农活,自然十分吃力,当然,她还有俩个儿子,可小儿子才刚升高中,并不能帮家里做什么事情,何况他们也不希望让陈灏下田做农活。如今时代有变化,已不再是当年他们那一辈,虽说一个村子最终能考上高中的人不是很多,但总比以前的比例大了不少,这就是希望,关乎将来能否出人头地。
可以说,陈家把整个期望都寄托在陈灏身上。陈灏就是他们的希望。如今家里正是困难时候,但他们并不想陈灏被这些事影响学业。这些麻烦事,他们这些做家长的来承受就可以了。
至于大儿子陈全,陈志华夫妻俩暗里也商量过,他们家的老大,不求他日后能有多大能耐,有什么作为,只要他这辈子像普通男人一样,将来娶个媳妇儿,生个一儿半女,到老时有老伴陪伴,有儿女照料,平平淡淡也就可以了,他们二老也就放心了。
如今家里的情况,陈全看的清楚,有些事,不用家里开口,他也知道该怎么做。陈志华还卧病在床,陈灏也还小,他已二十三岁,大小伙儿一个,是个能承担家庭重任的男人了。和公司请了假,挪用下半年的所有假期,然后他回到青苔村,帮家里农忙。
公司那边还好说,毕竟陈全平时工作努力,加上主管赵楠在一旁帮他说话,上级也就勉强批准这假期。
让陈全有些头痛的,是陆家那边。
农忙最多也就十来天,这十天,肯定不会轻松,可若每天再跑上跑下,每晚再颠鸾倒凤一番,恐怕连铁人也承受不住。陈全委婉和陆东棠说自己要回家一段时间,待忙完了再回来。陆东棠当时面无表情看着他,直把人看的后背发毛。
陆东棠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他只是话少,人比较冷,说话做事比较直接,懒得废话。陈全如今好言好语和他说,他自然不会强势驳回。说到底,陆东棠这人还是稍存一丝人情,并非那种冷酷残忍,心狠手辣的人。
“陆先生,你真的同意了?”陈全还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不切实际。
陆东棠自然不会再说第二遍,他手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陈全紧实小腹,泛着冰色的眼眸淡淡看过去,里面是没人能看懂的寒凉。陈全还在愣怔之中,倒没察觉陆东棠此刻的动作。对陆东棠最后是否同意,陈全心里其实一开始并没底,因为他拿捏不住这人心思,此时见人点头,不由小小吃了一惊。
……
陈老二陈志华今年生一场大病,住院开刀,陈家兄弟也还算不错,在这期间帮了不少忙,平日也就罢了,但这大农忙,活儿太多,他们还是在收割完自家粮食后来到陈家帮忙。婶子们在各自家里忙活,叔叔伯伯便来到陈家,帮忙。陈全每日顶着大太阳也跟着下田收割,晾晒。
国庆七天,陈灏放假回家,他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事情不做,哥哥和几位伯伯都在外面田里忙活,他便担起每日做饭的任务,虽然味道最终弄得不太好,但总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为此,他那几位伯伯还夸奖陈灏,说小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帮家里做活了。
陈灏那可得意了,翘着嘴角乐呵,那是,总不能让我哥一个人受苦是不,我可是家里的爷们儿。
三叔陈志民喷他:“就你小子还想和你哥比,差远了。”
陈灏不服气道:“咋就差远了啊,我哥能做的,我有啥不能做的啊,三叔,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陈志民喷一嘴烟,道:“那下午你和三叔去田里打会儿谷子,不多,就半小时吧,咋样?小样儿的,那不呛死你!还想和你哥比,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拿镰刀下田和我们拼着割谷子了,动作贼利索,你行吗?”
陈灏涨红了脸:“去就去,谁怕谁啊,哥,下午我也去割麦子,我和你一起去!”
陈全正坐在桌边,一手挑花生米吃,一手灌啤酒,嘴角带笑地看着臭小子被他三叔洗涮,周身的疲惫也被驱散不少。已接连几日农忙,每天都出入烈日下,脸颊线条越发清晰,额发汗湿,一看也不轻松。
“别介,你小子到时候要是中暑晕倒了,我还得负责把你扛回来。”
大伙儿哈哈大笑。
蒋云英把最后一道菜回锅肉端上桌,一边也骂陈灏:“你啊,先把谷子麦子分清楚再说吧!哎,这些可是招呼客人的,你省着点吃!”
陈灏一筷子夹起鲜香回锅肉,塞嘴里,结果被烫的哇哇大叫,又舍不得吐,鼓囊着嘴道:“这,这阿里有客人!都是自噶人!”陈灏嚷完,立马四处找水喝,烫死他了。
“哎,”陈全叫了一声,又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他这弟弟没法。陈灏一口灌完他哥的啤酒,意犹未尽,最后眨巴着一双大眼无辜地瞅向他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