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全?”
……
陈全做了一个梦,他的身子缩成很小很小的,像刚出生的婴儿似的,被一股温暖包裹着,轻轻飘荡,像极了母亲那温柔如水的子宫。那是他生长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随心所欲的舒服快乐。
……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是一个异常暴躁的声音。
“……”
“我这才走一个月,原本好好的一个人,被你折磨成这,这副鬼样子!”还是那道暴躁的声音。
“……”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我是医生,不是神仙!你要再这样继续下去……等着吧,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对他就这么残忍?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最后再给你说一遍,阴阳人,动情受孕……”那道暴躁的声音狠狠发泄一通,似还不够,“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找到他,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这样珍贵的物种怎么在你手里就被弄的这么不堪?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得到却最终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
是谁?是谁在他耳边不停聒噪,影响他睡觉。
真的好想睡觉啊,睡着后再也不用醒来。
“他怎么样?”冰冷无情的声音,让人绝望。
“死不了。”没好气的声音。
……
薄薄的眼皮颤了颤,似要醒来。
眼皮很重,好像睡了几百年第一次苏醒一样,忍受不了外界一丝一毫光亮。
“贺主任,病人醒了。”
眼皮被轻轻撩开,一道光亮晃过。
陈全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有片刻茫然。
“你没看错,这里是医院。欢迎光临。”贺琛林走过来,斜睨病床上的陈全。
陈全眨眨眼,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又是一惊,脸色猛然变得诡异。
贺琛林继续斜眼:“想什么呢?对了,放心,你那菊花也没问题,菊生肌可是我们医院最好的药材,保证你那小白菊鲜嫩如初!”
陈全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但这更加可怕。
昨晚,应该是昨晚吧,陆东棠回来了。陆家还是像往常一样派车来接他。去陆家,陈全只有一个作用,陈全明白,他当时完全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麻木的随轿车到陆家。不知道陆东棠那晚受了什么刺激,动作有些激烈,当然,还不至狂暴,只是这人平时在床上动作太过公式化,那晚却明显有些异样。陈全最近心理身体精神都处于紧绷到即将崩溃边缘,哪里还能继续说服自己放松接纳,陆东棠这人向来不会怜惜这些,更别说漫长的前戏爱抚,他通常是提枪就上,直捣黄龙,没有多余动作,行为动作机械的完全就是为播种要孩子。陈全也终于成功昏迷过去,事后还发现后/穴出现轻微撕裂。这是他第一次在床上昏过去,不是因陆东棠带给他多么欲/仙/欲/死的情/欲冲击,而是承受不起。当时陆东棠压在他身上,那一刻,陈全感受到的不是男人性/欲,而是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贺琛林能否体会陈全的心情我们不知道,这人继续嘲讽,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隐私:“从了陆先生有什么难的?自己的身心也得到纾解和快乐,你这样挣扎抵抗最后只会害了自己,在性事上,讲求的是水/乳/交/融,你这样让他每天像在打桩有什么意思?”
贺琛林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说得够明显了,只要不是傻子呆子都能听出其中味道。
“还有你们那姿势也不对,”贺琛林继续恬不知耻地教授着他身体力行践行过无数次的秘籍,“后背式这种比较原始的姿势确实不错,但也不能一直都用这种方式啊,太单调了,一点情趣都没有!我给你说啊,骑乘式,后坐式,侧卧式,老汉推车,隔山打牛这些都可以啊,要是你们还有性趣,也可以试试意大利吊灯式……”
“住口!”一道忍无可忍的声音豁然响起,陈全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脸恨不得扒皮吃了这个喋喋不休不知羞耻的贺琛林的样子。
外人不知道是一回事,可当自己和一个男人每天晚上在床上做那档子事的姿势被人拿出来细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是个稍微有点羞耻心的人都忍受不了。
有一件旁人意想不到的事,自从陈全有一次在床上要求陆东棠关灯,陆东棠没依他,但却让他背对自己,从身后侵入他身体深处,这个姿势就一直延续到现在。俩人在床上时,陈全下意识逃避着陆东棠,他不知道陆东棠会不会注意他,但他从不曾注意过陆东棠,也看不到,偶尔瞟见被光影打在床边俩个摞在一起的身形,每看一眼,都足以让他屈辱到身体发僵。
这种事情这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算这人和陆东棠关系貌似不错,但是……
陈全实在无法想象冷言冷语冷酷冷血的陆先生会把这些事一一告诉贺琛林。
其实陈全完全想多了。陆东棠那样品性的人会把这些事告诉给第三个不相关的人?绝对不可能。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多吐一个字,他是绝对会送对方一颗子弹的。这只能说贺某人太过精明老练,稍微询问一下便猜出十之八/九。当然,贺琛林此时也不是故意来打击羞辱陈全的,他完全是好心授予这么丰富多姿的性/爱姿势给那俩白痴啊,要是换做一般人他还懒得开这尊口。
陈全自然不可能弄懂这中间这么多曲折,所以当他目送一脸孺子不可教复杂神色离去的贺琛林,又迎来一脸冷色毫无表情的陆东棠时,他浑身上下都是掩饰不住的耻辱和震惊。
陆东棠俊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表情,这人漫步似的行至病床边,视线低垂,冰色眸子笼住陈全,让陈全恍然生出一种这双眼中只有自己的错觉,下一秒就被刺骨寒冷猛地打入现实。
陈全此刻已经坐起来,和陆东棠对视三秒,他下意识侧脸错开视线。
但不行,下颚悠忽被修长手指掐住,逼迫他扭回来,不是很疼,却能感受到强迫意味。
这是做什么?
陈全皱眉,本能挣了挣,感觉下颚上的手指用力又深一分,能明显感受到疼痛。陆东棠对他很少表露这种强势,这人向来随意,抑或是成竹在胸。陈全有种预感,他若是再强行挣扎,这双干净修长的手指绝对会掐断他的下颚骨。
陈全能想象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很蠢,直觉要张嘴爆粗口,却被人掐着,吐不出声音。陈全唯有怒瞪双眸,以显愤懑和恼怒。
俩人对视半响还是有收获的,起码陈全发现了一丁点儿不同,尽管陆东棠面上沉静似水,双眸冷漠至极,但他还是在那双冰冷黑色瞳仁中捕捉到一抹奇异的疑惑之色,就好像,像对自己的决定第一次产生怀疑一样。
陆东棠如同第一次认识陈全,从头到脚一点一点打量他,随后陆东棠开口。
“我很担心。”
陈全惊。这位陆先生在发什么神经,难不成被掉包了……
不及陈全从震惊中回过神,陆东棠已放手离开,空气中只余来不及飘散的话语。
“孩子将来随你。”
如此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