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了一眼整间屋里操纵着计算机全力搜索线索的兄弟们,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面无表情的开口,“加派人手,在警察介入之前把徐新年找出来,他开着帮派的车子,一定走不远,跟紧这条线,一旦发现目标马上通知我。”
“辞年那边谁也不许泄露半个字,把嘴巴都堵严实一点,绝对不能让他看出一点苗头,知道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
徐辞年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厚外套,慢慢的走进来,头发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神色非常的糟糕。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保镖,各个一脸焦躁,根本就拦不住他的脚步。
周围人一瞬间都哑声了,瞿城看到他也吃了一惊,赶忙迎上去,“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
他尽量挤出自然地笑容,拉着徐辞年坐到椅子上,“是不是医院太闷了,我本来一会儿就过去看你的,吃饭了吗,我去叫人准备一点。”
瞿城起身,徐辞年一下子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你别瞒着我了,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他要哭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眼眶里挂着血丝,“你肯定想不到,孩子都丢了,我这个当爸爸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如果不是小黑那孩子告诉我,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瞿城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煎熬的难受,“孔雀,你什么也不用说,窝窝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徐新年这一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等到他断气再离开,你别胡思乱想,我带你回医院好不好?这里太乱了,你身体受不了。”
“你不用劝我,我就想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徐辞年摆了摆手,脸色出奇的冷静,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失去儿子会痛不欲生的大哭,可是他没有,只是这样固执的坐在原地,像是再也受不了任何一个自己亲近的人离开。
他不忌讳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伸手攥住瞿城的手掌,“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扯了扯嘴角,他费力露出一抹自以为很若无其事的笑容,“窝窝有个好朋友,叫小黑,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竟然知道用电话通知我,他甚至记住了徐新年开走的那辆车的车牌号,我写下来给你,你快点带人去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还带着人民医院的印签,手指用力紧紧攥住笔,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写下一串歪七扭八的数字。
“就是这个,你快派人查一下,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带上颤音,瞿城看不下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这辆车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冷静一点,别这个样子,窝窝一定会没事的,你听我的话快点回医院,明天,就明天,我保证带活蹦乱跳的窝窝去看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就像狂躁的大火被广阔的海水吞没一样,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徐辞年摇了摇头,没说话,一张嘴一滴眼泪突然砸在瞿城手背上,他从来不哭,瞿城也没见过他流过一次泪,可这一滴眼泪却一下子灼伤了他的皮肤。
伸手使劲攥住瞿城的手掌,指尖用力的几乎要把他弄伤,脸上面无表情,牙齿却咬的死紧,“我应该在徐家的时候就杀了他的,什么罚跪,什么理智,都去他妈的!如果不是我妄图让他认罪伏法,说什么不脏了自己的手,窝窝今天就不会有事。”
“我早就该知道以暴制暴才是最有用的,当初我怎么就没一刀捅死他,怎么就没……一刀捅死他……”
他的声音颤抖的已经听不出本音,最后几个字哽咽的破碎不堪,眼睛已经没有眼泪了,或许早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流干了,此刻他冷静的让人发指,连瞿城都害怕了。
紧紧地搂住他,抚摸着他紧绷的后背,“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放松下来,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好,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孔雀相信我,嗯?”
徐辞年托着额头,碎发遮住了眼睛,肩膀起起伏伏,像深呼吸一样,在瞿城的安抚下慢慢的平静下来。
瞿城端过一杯温水送到他手里,徐辞年全都灌进去,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豆丁,再抬头的时候,虽然眼眶已经湿红,但是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坚韧。
“有没有好受一点?”瞿城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头专注的看着他,“去洗把脸吧,小豆丁该笑话你了。”
徐辞年扯了扯嘴角,终于从刚才濒临失控的情绪中缓了过来,点头去了楼下的洗手间。
捧起冷水扑到脸上,黑色的头发粘在额头,徐辞年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刚才他太需要一个肩膀,并不是软弱,只是需要确定瞿城还好好的,没有被任何人伤害,他跟窝窝是自己的命,现在命去了半条,他不想再在医院里像个活死人一样等下去,所以他来了,带着线索来找瞿城。
看到瞿城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才真的放松下来,脑袋也随着刚才那场爆发冷静了下来,此刻正高速的运转着。
徐新年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一清二楚,他恨自己,绝对不会少于自己恨他,心里既然恨成这样,都没有冲到医院来直接跟他拼命,而是反其道劫走了窝窝,说明他肯定别有所图。
如果一心报仇无欲无求的话,大可以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如果他是徐新年,看到仇人有爱人有孩子,还事业有成如日中天,一定会以命换命,这样自己绝对不会亏本,但是现在徐新年没有这么做,反而放弃亲手杀自己的机会,去劫了窝窝,这说明他肯定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