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来说惺惺相惜的两个男人,如今在这大营里恨不得做的飞起——整天就是跟打了鸡血一样。
“工部与兵部在前年就通过了这批新兵器的使用,如今唯独川南营里说没收到物资与军需?”
“属下核查不清,请贝勒恕罪!”
“你一句恕罪就能解决么?”沈惜忍住想要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手里却依然扶着白钢镇纸。
富察昌南站在一旁,整理他已经看过的折子。而如今沈惜正在写的,正是呈给康熙的折子。
“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我请个人来帮你,如何?”
主帐里跪下的那人身子微不可见得抖了抖,却还是忍着没有说话。
“如果他要是开口了,你可就没有机会再说了。都芳,你可想清楚了,下定主意了我可就把人带上来了。”
都芳任川蜀军需督察已是七年之久,按照皇朝在特殊地区换届轮班的老规矩来说,这是非常不正常的——比起江南两三年就一换,而四川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却能让一个人在这个油水充足的职位上待上七年之久。
“你的‘好侄儿’去年可是有得一子。庶子都生了三个了,为何嫡妻接连怀孕也保不住孩子?”
“哪有什么卓洛氏!”沈惜将那方镇纸甩了出去,正中鼻梁。
都芳老泪终于落了下来,而贝勒爷所带的“证据”真是他的“好侄儿”。都芳没有儿子,却独独宠爱侄儿,寡嫂与小叔子同居一个大院,侄儿嫡妻是巴尔多氏,但是却被侍妾“卓洛氏”踩在脚底下。
哪有什么“乖侄儿”,从来只闻卓罗斯氏。连京使提督东都干不过的地头蛇——都芳的胆子也是大得没边。
顺着都芳的线索,顺藤摸瓜一路盘查——四川接连青海一代军需处就有烧不烂的死藤草。到了上面掌旗,克扣军需到了这里居然还成了小事。
滥传、误传军报,其军中主事一分多派,有通敌嫌疑。占公为己,铺张享乐。
沈惜原本计划只在四川待四个月,剩余一季度的时间操练。
但是连这些肮脏事儿都没理清。
那些锲而不舍想要艹康熙下台的部落各部,眼看着这康熙四十八年过去一半了,敢不敢让我回家过个中秋啊!!
“臣胤禵恭请皇父圣安:……”
沈惜这些日子摸惯了刀枪长戟,如今又握回毛笔,怎么弄都有点点儿别扭。
处理了都芳那一桩糟心事儿,现在心里闷闷地又找不到地方发泄。而且沈惜自己都觉得,从去年到今年的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军旅生活,都要把人给磨糙了——那些从前自己会注意的细枝末节现在统统都不放在眼里。
——当兵打仗的汉子,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嘛!
比起沈惜的落差,富察昌南就好多了——他额娘如今是病歪歪的,等昌南自己能给这位夫人挣个诰命的时候,指不定人家连吉服都穿不上了。而昌南的祖母,米思翰的侧夫人如今在府上说不上话,老太太还在呢,她只能护着自己的孙儿不被同族打压得太惨就不错了。
而这个从军的机会也是得来不易——富察家之前可是没人往这方面发展的啊。
“贝勒,昨晚川南下了暴雨,庞家湾的塞口……给冲垮了,而从西南一路运来的军需根本上不来。”
沈惜又是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