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郑宗和狄叶飞一路打马扬鞭,直奔平城,入城之时,看到郑宗和狄叶飞身份凭证的城门官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想要从那块将牌里看出个花来。
明明应该还在夏境的人,突然一下子到了平城,还是只带着极少的行礼,只跟着一匹替马……
这哪里像是什么将军,简直就像是那种送军报的驿使!
“狄狄狄……”
这位将军因为花木兰的原因,如今在平城之中也是赫赫有名,很多传言都说他很可能也是女人,而花木兰能在军营里一直没有暴露身份,也是这两位女将相互掩饰的原因。
“我们能进去了吗?”
“能,你们请!”
城门官连忙让路,目送着两人入城。只是狄叶飞蓑笠下披散而下的白发让城门官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嘴里直嘀咕。
“这不是该压着凉王回来的人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行,我得和上官说一声,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还要倒霉!”
狄叶飞和郑宗回平城回的无声无息,他们手中有素和君接到消息后给他们开的白鹭官文书,一路从驿站不停换马,又有驿站的官员接应,走的可谓是顺通无阻,连沿路的门官都不敢盘查他们的身份。
要不是他们回平城不可能避开京中的诸人,他们甚至可以不必出示自己真正的身份。两人都不是莽撞的人,可依旧都是抱着会被拓跋焘重罚的心理准备脱队回京的。
从内城到花府的路狄叶飞闭着眼睛都能走,内城不能纵马,狄叶飞骑着马晃晃悠悠地过了昌平坊的坊门,眼见着虎威将军府就在眼前,竟有些不敢靠近。
等见了花木兰,他该说些什么?
是谴责她的隐瞒?
是询问她女扮男装的原因?
还是求她不要这么早解甲归田,因为身后还有人在等着她?
狄叶飞勒住马,瞬间明白了“近乡情怯”是什么意思。
郑宗没想那么多,见狄叶飞突然不前,心中反倒快慰,驾着马就从他身边越过,一路进了昌平坊内,向着虎威将军府而去。
郑宗的毫不犹豫倒逼得狄叶飞心中突然一阵焦急,也跟着打马相随,像是你追我赶一般,很快就踏上了那块熟悉的青砖地。
只是这熟悉的地方,此时未免也太热闹了些。
“让我进去!你们就帮我通传一声!那罗浑呢?不是说那罗浑现在是花将军的左卫率了吗?”
一个粗豪的汉子浑身葛衣,在门口大声地呼号着。
“那罗将军去军府帮将军取东西了,走之前命令我们不准放陌生人进入。”这段时间各家子弟和女郎来的太多,甚至连文武大臣们拜访的也有不少,贺穆兰不堪其扰,最后干脆所有生人都不见了。
就算脾气再好,每天被人像珍稀动物一般参观,都是要火大的。
今日在门前看守的亲卫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哪怕他自称是将军昔日在军中的同火,他也不敢放他进去。
就在这段日子,自称是花将军远方堂弟侄子外甥同袍同僚八代以内亲戚的人也不知有多少,花父花母出门认了无数次,没哪一次是真的,把两个老人家都累得够呛,花将军甚至气的有一次直接出了院子,单手拔了一棵树把门口堵住了,让他们都滚。
“我怎么算是陌生人呢?火长!火长!吐罗大蛮来啦!你怎么不见我啊!火长!”
他现在在家乡负责操练民兵,一嗓子叫的震天响,狄叶飞直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嘴角顿时扬起笑意。
他原本还有些“情怯”之感,曾经在花木兰面前做出过很多蠢事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才好。
可有了眼前之人在,他好像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这位,可是曾经自告奋勇教导他们何为“人伦之道”的勇士!
只是不知道,已经成了亲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成亲之前,先翻墙去看了人家女郎的手……
“你别叫了!你又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废话,老子这脸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让老子进去,老子就在门口等那罗浑那小子!”
“吐罗大蛮!”
狄叶飞微笑着开口。
“在!”
吐罗大蛮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蓑笠下满是银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抓了抓后脑勺。
“奇了怪了,我在平城没认识什么老人家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狄叶飞笑了笑,摘下头上的蓑笠。
“狄……狄狄狄狄叶飞……”
吐罗大蛮瞪大了眼睛,指着狄叶飞怪叫起来。
“你你你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狄叶飞?”
一声惊疑的呼声从他们身后传出,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住了马蹄声,他们又在门前争执,竟没有发现有人已经到了他们不远处的身后。
这一声更是让吐罗大蛮惊讶,他立刻跳了起来,也不管满头白毛的狄叶飞了,拨开眼前的几人就钻了出去。
“阿单,总算等到你了!我一接到信就往平城赶,你离得还近些,怎么现在才到!”
一身黑衣的男人左手牵着个黑壮的小子,右手牵着一匹花马,浑身上下已经被雨淋湿,有些狼狈地笑道:
“我不比你,我家这混小子非要跟着来,耽误了我一些时间。”
他指了指狄叶飞,又指了指吐罗大蛮。
“阿单卓,喊人,这是你吐罗阿叔,这是狄阿叔。”
“吐罗阿叔,狄阿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