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醒多久,父亲离开的时候醒过来的。”
他眨了眨眼,扯着贺穆兰的袖子摇了摇。
“花将军,你想解甲归田?”
“你听到了?”贺穆兰发现“年龄”真是一个大杀器。十五岁的拓跋晃在她面前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小孩真是虚伪,可才五岁的嫩娃娃摇着她的衣袖时,她的心底却是柔软一片。
“你知道我是女人,对吧?我的身份掩饰不了多久的,等我三十岁还不娶妻,天下人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我阿弟也没办法成亲的。”
前世那是因为花木兰很少返家,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名震天下的花木兰和花木托是什么关系,可这一世,花木托是花家幼子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哪里有兄长不娶妻弟弟先娶的道理?
贺穆兰高声让门外候着的宫人送饭菜进来,反手摸了摸拓跋晃柔软的细碎头发,吁了口气说道:“虎贲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等我解甲归田了,我就散尽家财,一一去拜访昔日的那些同袍遗孤……”
从阿单卓和豹突那里,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军户之家丧了男丁有多么悲苦。如果她的造反和小小的金钱能够抚平一点点这些人家的悲痛,也就不枉她辛苦奔波一番的力气。
两千多人,两千多个家庭,在她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真是要用脚丈量完大魏的土地了。
“父亲不会让你解甲归田的。”拓跋晃握了握拳头,发现自己饿了几天,浑身上下却不疲乏,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从未感觉过如此好的身体情况……
拓跋晃见案几摆上来,好奇地拿过一支乌木的筷子,随手一折……
啪。
筷子断了。
送饭的宫人吓到了,拓跋晃也吓到了。
“以后你会适应的。”贺穆兰好笑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我刚开始也不适应……”
但最终总是会欣喜若狂。
她现在不过给了他五分之一的力气,按照寇道长的意思,拓跋晃只能承受五分之一,剩下的要在他成年之后再施展一次法术,再传给他五分之一。
哪怕只有这么一点,放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也足以骇人听闻了。
拓跋晃满脸震动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拿起另一只筷子……
“好了好了。”贺穆兰抽走他手中的筷子:“等你回宫可以慢慢试,现在还是省两只筷子吧,你还要喝粥呢。”
贺穆兰往他手中塞了个汤勺,再见他的眼神里又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忍不住派了他头顶一记。
“好好吃饭!”
拓跋晃这才不甘不愿地低下头来喝粥。
“等你好了,能教我习武吗?”
拓跋晃喝了几口,突然抬起头来问她。
贺穆兰一怔,不知道这位太子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要教他习武,必定要先经过拓跋焘同意,她答应又有什么用?
这样任性的话,以前的拓跋晃是不会说的。
是阳气这么快就发挥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
贺穆兰小心地观察了拓跋晃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异状,便不置可否地回了他一句:“我现在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说吧。”
这便是变相的拖延了。
拓跋晃也不多言,点了点头继续喝粥,宫室中一片静谧,竟隐隐有了几分温馨之意。
拓跋焘从南山别宫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宫中为他开门的宫卫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满脸都是疑惑不解。
难道是翻墙?
应该不会吧?
因为贺穆兰隐隐有了解甲归田之意,外面传闻他绿帽子遮天的流言蜚语也像是苍蝇一样绕了他许多天,拓跋焘的心情实在是太差,就算北凉和北燕连连胜利都无法安慰他的情绪。
就这样一路回了自己的寝宫,拓跋焘刚刚迈入主殿,拓跋焘就见到司夜的宫人犹犹豫豫地凑上来,跪下来传话道:“陛下,后宫那边……”
拓跋焘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这宫人居然为这种事来挡他的路,顿时猛抬起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踢得在地上里滚了几滚。
“混账!后宫的事情,也是你们说得?你得了哪位嫔妃多少好处,居然为了让我去她们宫中拦我的路?”
那宫人被踢得滚了三滚,哀嚎着又重新跪下来磕头求情。
“是我糊涂了,太后宫中的赫连公主过来求见,我以为是太后有什么事情,所以才……”
拓跋焘原本已经准备叫人把他拖走了,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一愣。
“你说谁?赫连?”
“是!是明珠公主求见,我和她说您不在宫中,所以她派来的宫人就回去了。我想着……”
那宫人见拓跋焘脸色变好了一些,心中终于大定。
这一赌,果然是赌对了。陛下对赫连公主和其他夫人不太一样,卖了这个好,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拓跋焘听到赫连明珠求见,原本已经半只脚迈进寝宫了,突然又收了回来。
“摆驾慈安宫!”
小皇子因为太子离开了东宫而被太后养在慈安宫里,由王慕云和赫连公主带着一干宫人照顾着。听到拓跋焘来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看小皇子的,王慕云一直避开拓跋焘,听到皇帝来了,行完礼后就借口去给小皇子办差而去了后殿。
屋子里宫人都识相地离得远远的,拓跋焘弯腰从赫连明珠手中抱起自己的小儿子,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赫连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