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还够,粮食也能再用五天,只要是马的牧草。现在已经是秋天,沙漠里即使是绿洲也没有多少可以喂马的牧草,原本运送来的新鲜草料现在都已经被高温烤干了,最好还是尽快回钦汗去。还好北凉进贡的两千匹马倒是没什么事,凉王的马确实是精挑细选。”
虎贲军骑的战马大多是蒙古马,耐力好,合群又不容易生病,但是爆发力不是很强。北凉的马体形高大、容易调教,可是掉膘也快,耐力也没虎贲军的马出色。
为了能让北凉的这些马顺利回到国内,虎贲军几乎没有用它们怎么负重和长途奔袭,状态还算不错。
听到水够,粮草也还算充足,只是虎贲军的将士们和马有些拖不住了,贺穆兰仔细想了想,召来了虎贲军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准备做出应对。
一干虎贲军的将领们各个像是梦游一般摸进帐中,再一看大家都是几百年没睡的惨态,不由得露出苦笑。
谁能想到居然会吃这样的亏?以前只有他们袭击别人的份儿!
“来的人马应该不是北凉的军队,我看恐怕是为了财帛铤而走险的贼寇之流。燕子说这是马贼惯用的疲兵之计,如果再拖下去,我们只会陷入更被动的环境中……”
贺穆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所以我准备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将军,是不是要跟他们大干一场?老子早就忍不住了,这天天没有觉睡,老子在马上都睡着了!”
“我也同意速战速决。”
将领们大喜过望,纷纷表示愿意和马贼们决一死战。
“既然是引蛇出洞,还是要有策略的。首先我们自己要在大战前休息好,其次是演的一定要逼真。”
贺穆兰抿了抿唇。
“我想这样……”
沙丘地。
追击贺穆兰部队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小马贼团,人马少的,根本就不敢啃下虎贲军这块硬骨头。这支马贼是和血披风有些交情的人马,真正的穷凶极恶之辈,手下鲜血无数,一听到虎贲军被重创却带着倾城的财富时,立刻就纠结了西边沙漠里三四支马贼,一起过来吞掉这尾大鱼。
“魏国的精骑果然名不虚传,像我们这样的骚扰,要是凉国的兵马早已经累趴下了。”马贼首领听到探子回来报的消息摇了摇头,“不过他们也快撑不住了,间隔的行军时间越来越短,今天还有从马上掉下来的,依我看,明天日出时分发动袭击,应该就能得手。”
血披风听到马贼首领的话忍不住有些不安:“追击三天就够了吗?要不要多等几天……”
“这里已经离钦汗城很近了,再等他们说不定就跑回去了。而且我们是以抢东西为主,又不是要消灭这支军队,不需要尽善尽美。”这首领绝不是个无脑又冒进之人。
“我也没想过所有东西都抢得到,到时候抢了骆驼就跑,虎贲军人困马疲,一定追不上我们。”
马贼团伙足足有两千六百多人,都是为了这次大买卖而临时凑在一起的,到时候能抢到多少驮货的骆驼,就各凭本事,抢的多点就多分点,抢的少点就少分点,这就是沙漠里生存的规矩。
“其他几位首领怎么说?”马贼首领问身边的部下,“有没有意见?”
“他们都急着出手呢。”部下笑着回他,“他们也等不及了,我们得到补给也困难,再得不了手,我们先拖累残了。”
“那好,就明天半夜动身,先看看那边的动静,发动几次小的骚扰,等他们以为我们不会再来了,天一亮就动手!”
沙漠里,只有晚上才能真正入睡,所以晚上一直骚扰,到了日出前后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连反应都会慢半拍。
这些马贼并没有抱着和正规军死磕到底的想法,只需要引开一部分压力,抢到东西就行,他们的计划可以算的上完美。
到了午夜时分,所有的马贼按照各自领头的首领分好队伍,约定好轮流骚扰的顺序,便潜伏在虎贲军扎营的绿洲旁,等着最终动手的时刻到来。
就如同这位首领所说的,因为越来越疲惫,他们派出去骚扰的队伍得手的更容易了,射出去的火箭烧了一大排帐篷,到了最后,对方的将军不得不命令收起所有的帐篷,所有人到骆驼群里去安睡。
骆驼们围成一个圈,虎贲军将士们就睡在骆驼围成的圈里,成为天然的防御,那些财宝也都在骆驼旁边,只要一开始行军,马上就能迅速地被装载在骆驼身上。
一个晚上,马贼们骚扰了三四次,到最后一次,出来抵御和回射的人马只有三百多人,恐怕其他人实在是撑不住了,那些骚扰的马贼见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心中也是高兴,立刻飞快的回去回报。
天天如此骚扰,不但虎贲军疲惫,这些马贼也不见得轻松,听到虎贲军连像样的抵抗力量都组织不起来了,这大首领当机立断——给他们休息一个时辰,在睡得最熟、最松懈的时候发动攻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虎贲军像是往常一般开始了痛苦的清晨。每个人都像是放着慢动作一样拖着脚步,营地里的奴隶和马奴们甚至将财宝往骆驼上装着装着就靠着骆驼睡着了。
整个营地准备行军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一倍都不止,骆驼们嚼着干草,纳闷地想着为什么身上沉重的箱子还没有压下来,贺穆兰甚至没有顾得上在营中巡视,恐怕早已经困得能多睡一会儿都好了。
就在这种让人压抑的氛围下,马贼们发动了总攻。
尘沙扬起而造成的可怖声势从西面突然出现,黄沙滚滚之中,高举着马刀的马贼们穿着遮蔽住全身的劲装,包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从黄沙尘雾之中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直奔着还在整装待发的虎贲军而来。
他们狰狞地挥舞着马刀,像是一阵疾风般冲入营地附近,营地之中的虎贲军早就已经习惯他们时不时出现的人马,善射的虎贲军将士们立刻射出箭矢还击,但因为太疲累的缘故,那些箭都软绵绵的,准头也有限,在射下寥寥无几的几个马贼之后,任由这些马贼冲入了营地。
虎贲军鸣金准备撤退,根本没有怎么反抗就在贺穆兰的指挥下迅速收拢,朝着财宝的方向急退,看到这些虎贲军想带着骆驼跑,所有的马贼眼睛都红了,一各个拼命抽着马屁股,挥舞着武器,向着骆驼群狂奔。
“啊!”
“啊啊啊啊!”
“沙子里有陷阱!”
就离骆驼和财宝不远的一条短短的距离,对这群马贼们来说却犹如隔着一个国家那么远。
这时候马贼们才知道为什么那些箭那么虚弱无力,那么寥寥可数,原来所有的箭头和枪头都被浅浅的竖着埋在了骆驼附近的沙子里,吃痛的马匹没有防备,一各个惊得人立而起,将身上的马贼摔到了沙子之上。
还有些马贼们贼心不死,即使掉落到了地上依旧往骆驼群边狂奔,沙地不像是土地,那些竖插着的暗器并不能让所有的马和马贼受伤,漏网的马贼们眼睛里只有一个目标——满载着货物的骆驼!
只要骑着这些骆驼回到自己的人马里,他们就算是得了手,何必在这里虚耗?
然而当这些马贼千辛万苦冲到了骆驼旁边,真正的灾难才算是到来了。
骆驼身后埋伏着无数早有预备的虎贲军!
骆驼是隐忍的、乖顺的,即使在身边发生着真刀真枪的拼杀,它们依旧跪卧在地上,嚼着口中的干草,等着放骆驼的奴隶们一声唿哨之后站起来带着货物离开。
震天的喊杀声不停响起,昨晚的骚扰似乎对这些埋伏的精兵一点影响都没有,跳出骆驼身边的虎贲军将士各个犹如杀神附身,手中刀光剑影一片,没有片刻功夫,就将这些摸到骆驼身边的马贼们杀了个血流成河。
这时候马贼们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纠集人马向着往南边撤退的虎贲军掩杀过去,却发现这些人马立刻结起了圆阵,呈现防御阵型向着骆驼身边推进。
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身戎装的贺穆兰手持弓箭,专门射向被众人包围的头目,她的箭矢精确有力,几个头目躲闪几次后只觉得后背生寒,大叫着往后撤退,只命令手下继续往骆驼群方向攻进,意图牵走那些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