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尖叫了起来。
这里的男人们都很健壮,由于是氐人和卢水胡人为多,长得都算中上,有的甚至很英俊,但女人都很粗壮而黝黑,一旦真的出去了,男人再找个妻子应该很容易,但这些“借种”都很困难的女人们就难保证能够重新组建家庭了。
而且乱井头长期女尊男抑的环境已经让女人们养成了趾高气扬的性子,如今听到贺穆兰说这样的话,顿时心慌意乱,许多女人甚至已经预感到了可怕的未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两个外人留在村里。
“我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沙漠外面也很常见。许多闭塞的村庄到后来都会这样,因为有血缘关系的人结合,很容易生出这种‘诅咒’。”贺穆兰解释着,“所以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
她看着因为郑宗的话而突然兴奋起来的男人们。
“你们走出去,彻底放弃这个地方,去其他地方生活。”
☆、第423章 边关告急
拓跋焘最近很满足。
北燕那边的战事,因为库莫提采纳了崔浩的计策,率领大军出击,秋收之前收割掉了北燕所有能见到的粮食,导致北燕的军队节节败退,而魏国的大军在异国得到了补给,反倒成了比较悠闲的那个。
然后是冯家三个王子策反了沿路不少的城镇,加之许多城镇粮草不足,一路开城相迎,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打下了北燕的南边,大军一路旌旗挥动向着北燕的国都龙城而去,每三天一次的战报从无报过败的,从北燕掠回来的人口源源不断地送往南边的魏国,朝中每个大臣见面都是心情大好。
有了人口就有了一切,中原地方的人口经过年年战乱实在少的可怜,偏偏道路年久失修、运河干涸、桥梁败破都需要人手来改变现状,现在只要得到了人,文臣们都想大笑三声。
高车人的冶铁进展也十分骄人,他们在草原上时,因为资源匮乏、人力不足,所以炼煤和炼铁都是一种粗陋的行为,但如今有工部参与改进,拓跋焘又给足了材料和物资,高车人做出来的新熔炉温度高的可怕,打造出来的铁也韧性极高。
魏国之前只占据山西和蒙古,国内工匠不足,武器虽锋利却十分脆,经常一上战场劈砍就断掉,造价也高。好在魏国是军户制,军户们的武器都是家传,许多军户家境贫寒,却有一身好甲胄传家,魏国的战斗力才能一直保持在顶点。
可现在高车人解决了铁器中杂质过高所以武器易碎的问题,那么全国的铁器得到进一步发展就是片刻的事情。魏国的工匠全是登记在册的,属于保护人才,不可随意转换户籍,再有高车人的加入,简直是如虎添翼。
狄叶飞确实是个能干的人,他将高车人分成许多组,采取流水线的模式打造武器,制剑的就专门制剑,制箭的就专门做箭头,制匕首的、打造铁铠的、这些人都用奴隶和拓跋焘调派去的人手来做。
但最核心的冶铁和炼煤所需要的工匠,则都是年长的高车人,这样,保证了炉火和铁胚的质量,而打造剑形、箭和匕首之类的武器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一般工匠就可胜任,大大加快了武器的制作速度和质量。
他这么做,还保证了最核心的技术一直在高车人的手里,就算别人想学,能到达高车人的熟练程度最少要三五年,可现在正是魏国高速发展的时候,三五年魏国根本等不起,只能调派可信任的高车人日夜投入到产出之中。
现在崔浩、古弼和一干值得信任的大臣早就已经换了高车人新产的钢制武器,拓跋焘新制的铠甲叫做“寒光铠”,重量只有以前的一半,却连箭头都射不进去,远远望去,寒气逼人,隐隐有蓝光流转,其精良程度,更胜之前魏国的高级铠甲照夜明光铠。
大量的箭头、枪头和矛尖被送去组装成武器,第一批武器按照约定装备了高车虎贲军,拓跋焘担心高车人的作战能力,经常以“行猎”为名带着狄叶飞为首的高车虎贲士卒亲自操练,好在高车人在北方吃苦耐劳惯了,身体素质比一般军户还强些,几位名将轮番教导,加之拓跋焘将心思都用在了这里,高车虎贲军的作战能力节节攀升,狄叶飞也成了最近最受宠的年轻将军。
很多人甚至说,狄叶飞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花木兰,或者是第二个库莫提,他身后站着的是高车人,甚至比出身微寒、没有任何势力的花木兰还容易获得成功。
北凉那边也还算顺利,虽然之前沮渠牧犍和李顺都接连出事,但北凉希望册封沮渠菩提为世子的国书已经到了魏国,这是魏国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幼主老臣,还有虎视眈眈的年长王子惦记着王位,北凉局势不会平稳。只要北凉一日不太平,魏国就可以伸出手来做很多事情。
随着国书到的,还有北凉愿意开放所有商道、愿意在战时借道给魏国的盟约,这代表着北凉除了还保有国名,其实已经和魏国普通的州郡没有了什么区别,魏国的铁骑一旦能随便出入北凉,北凉也就名存实亡了。
一想到马上来和亲的兴平公主是个绝世美人,而她带来的嫁妆也翻了几倍,拓跋焘就觉得自己最近是顺风顺水,财色兼收,名臣良将也层出不穷,奸臣逆贼却连天都收了……
他果然是受上天庇护的人生赢家啊!
然而就像是老天要劝诫他戒骄戒躁一样,拓跋焘的兴奋还没有多久,就被无情的事实狠狠地击碎了。
这一天正在大朝,因为天气闷热,所有的大臣跪坐在大殿里,全身上下犹如水洗,哪怕四周放着冰盆、空旷的大殿也比外面荫凉,可今年少见的秋老虎还是让满朝文武叫苦不迭。
他们起了个大早来上朝,朝会亢长无比,里面又闷热,许多在后排的末位官员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就在这个时候,宫城外两个方向的军鼓都响了起来。
平城离北方六镇和大漠都很近,昔年柔然和魏国征战时,屡屡有柔然人突破军镇直逼平城的事情,所以平城周边八个方向共有二十四座军殿,负责驻军、辎重、警戒、传达各地军情等任务。
所以平城内外对应八个方向各有一锣一鼓,如果敌人入侵则鸣金,如果军情紧急则擂鼓,军殿和平城内外根据军情的传达方式而做出应对,如此已经有五十多年了。
一旦军鼓响起,说明有十万紧急的军情通过军中渠道送入了京中,拓跋焘一听鼓声是从北方和西方传来的,当场站了起来,奏本也不听了,直按着腰间的长剑一动不动的望着殿门。
其余大臣也是一个个惊慌不已,还在昏睡的大臣们被鼓声一针顿时后背冷汗淋漓,因为鼓声一响还端坐的拓跋焘就站了起来,自然也就看到了打瞌睡的都是些什么人。
崔浩和古弼位于大殿左右两侧的官员之首,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摇头。他们身后都有庞大的势力,有时候情报来的倒比拓跋焘还快些,他们也有默契,时而争斗时而合作,情报也经常交换。
可如今两人脸上都是又惊又疑的神色,显然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军鼓既响,所有人都要给信使提供方便,没有片刻,北门方向马蹄声大作,一个背插彩旗的信使竟骑着马直冲朝会所在的大殿,身上骚臭无比,显然一路上都是在身上拉撒的,就为了快一点把军情传到平城。
没人注意他的失态,那信使到了门口直奔殿中,一下子扑到在大殿之上,声音沙哑地嘶吼着:
“报!北燕王假意送世子出逃,引颍川王的部队出击,半路遭遇高句丽大军伏击,如今被困昌黎尹以北!”
“什么?”
拓跋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哪里的大军伏击?高句丽?”
高句丽和北燕只隔着一条辽水,两国确实交好,但几十年前,前燕太子慕容元曾击败过高句丽王,焚烧国都,高句丽又被百济一直骚扰,国势大不如从前,已经很少派兵出来惹事。
库莫提的七千鹰扬军出征时从不离开主帅,就算他再怎么疏忽大意,七千人也不能说围就被围了,除非这支大军人数数倍于库莫提的军队。
以高句丽的国力,莫非是举国来援不成?
那信使其实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睁着通红的眼睛拼命点头:“来将是高句丽大将葛卢和孟光,领了三万大军。乐平王和颍川王的大军原本已经围了龙城,结果龙城大门骤开,里面杀出一支精兵护着车驾逃跑,颍川王怕是北燕王送出世子,所以率了军队追击,乐平王继续攻打龙城,就是这个时候出了事。”
“龙城如今还被乐平王围着,一旦离开,龙城的文武百官和王族就会逃跑,无法分兵救援颍川王。颍川王的人马逃进了昌黎尹,据守城中,但敌军人数众多,恐怕维持不了多久,还请大可汗救援!”
这信使应当是一路直奔平城,而非在路上驿站里更换的军使,说起前方战报条理清晰。
这种事朝中经历的也多了,见军使通报完,立刻有殿中的宫人送水、送参汤,给他补给,以免他心神大泄之下骤然死在当场。
听到库莫提孤立无援,弟弟拓跋丕的军队被龙城的战事拖住,拓跋焘闻言后心都凉了一半,立刻移目望向崔浩和古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