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盖吴不要再多生事端了,物资都准备的差不多,这两天就要走了。”贺穆兰冷着脸,“李顺要再惹事,我直接将他杀了,回京后再向陛下告罪。”
“将军!”
“主公不可如此莽撞!”
“源破羌还不知道倒向哪边,钦汗城两个主官也是敌非友,使团除了虎贲军都听李顺的,现在还没有进入凉境已经危机四伏。”贺穆兰的态度很是坚决。“李顺若再坏事,只能快刀斩乱麻,我是副使,他死了我就是主使,出使北凉的事情全部都要听我的。”
“……就算如此,也还要从长计议。想要夺下使团说话的权利有许多办法,不一定非要杀了他。你若杀了他,朝中不知有多少人不会放过你。”袁放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用‘偶然’的办法处置他,就如他利用豹子来偷袭你一样。”
“能这样自然最好。”
贺穆兰干脆的点了点头。
他们在丽子园已经过了好几日,外面冯恒和刘元宗都在替使团的人准备物资。他们是要穿越沙漠到达姑臧,沿途要途经不少的城镇,这些城镇都是北凉的城镇,有的物资本身就贫乏,有的根本就无力补给军队,所以在钦汗城的这一站也不知道要准备多少东西。
远的不说,就马和人饮用的水就是一个天大的数字,据说钦汗城所有能拿来盛水的器具都被动用了,为了怕水中被人做了手脚,使团的曹官天天检查水袋水囊就能从早查到晚,更别说后来准备的粮草。
在这种情况下,冯恒每天都来找贺穆兰简直就是个奇迹。
而冯恒每天都去找贺穆兰,当然不单单是因为他欣赏这个人。
“你父亲最近休息的可好?”
冯恒笑着问刚来衙门办差的刘文继。
刘元宗的这个嫡子并不在城守府中做事,反倒是跟着他在典农都尉府混日子,由于两家是世交,冯恒待刘文继和亲子也没什么区别。
“托冯叔关心,不过我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休息的好。从行猎回来那天之后他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许多事情都要他主持……”
刘文继露出苦恼的表情。
“我都怕他把身体熬坏了,可他也不听我的。只有等使团离开才能闲下来了。”
“哎,谁能知道猎场里居然会有好几只豹子袭击人。”冯恒有些感慨地说道:“刘兄前一次只抓了一只也是失策。”
“这也是让人奇怪的地方,你说我们上次十几个人就把那只豹子吓的到处跑,这次遇见几百个人,怎么还能追人呢?”刘文继性子直,直接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还有,这豹子都伤了人了,听说还跑了一只,我阿爷居然不去找上次那些猎人把那只豹子抓住,也不带人搜林,说是等花将军走了再说……”
他抓了抓头。
“有虎贲军在,抓这只豹子不是很容易吗?听说花将军自己就是力能搏虎的英雄,请他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哎,越来越不知道我阿爷的想法了。”
冯恒和刘文继闲谈了几句,将他送走之后,若有所思的换了一身普通的常服,向着衙门外走去。
冯恒在钦汗城有着非同一般的威望,即使他没着官服,沿路依旧有不少人和他打着招呼,他一路走走问问,在城里耗了一日,这才向着镇守将军府而去。
刘元宗回到自己府中时天都黑了许久。由于有贺穆兰的队伍驻扎在丽子园,又有使团马上出发要做的准备工作,刘元宗每天回府都很晚。
“将军,冯都尉来了。”
门子牵过刘元宗的马,通报着说:“傍晚就来了,在府里用了饭,现在还前厅等着呢。”
“可有说是什么事?”
冯恒和刘元宗两人经常拜访对方的府邸,刘元宗也没有多想,只随口问了一遍。
“没说。”
门子摇头。
刘元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去了前厅,见门里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顿时勃然大怒:
“下仆呢!伺候的人呢!竟然把冯都尉就这么一个人凉在这里,你们是……”
“刘兄不要动怒,是我不让他们伺候的。”
冯恒放下手中的甘饮,出声打断刘元宗的话。
“我不想让他们听到我们说的事情。”
刘元宗怔了怔,不知道这个爽直脾气的老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进了前厅,把门关好。
冯恒在他家和第二个主人没什么区别,他既然不允许人过来,就没人会过来。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
“刘兄为何要偷偷去找那十几个人猎人,去抓几只母豹子?”冯恒开门见山,“你莫敷衍我,我已经去一个个问了,除了几个不在的,其他人都说是你后来又请了他们去,说是怕豹子伤了偷猎的老弱妇孺,所以才要他们再去一次。”
冯恒的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
“若不是我去,没有一个猎人会说明真相!你骗他们说丽子园里的豹子也是天子的,若被人发现他们偷偷设陷阱抓了豹子会被问罪,所以要他们守口如瓶。他们为了不连累你,怎么也不愿意说出真相。”
冯恒看着不发一言的刘元宗,恨声道:
“他们如此信任你,你就这样哄骗他们?若是花木兰出了事,他们真能瞒多久?魏国的白鹭官天下闻名,你真以为他们查不到吗?”
“他们不会查到我的。”
“为何不会?袭击花木兰徒弟的豹子是你放的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想花木兰死。我那日也跟着去了,就是为了豹子扑人的时候我去挡一挡,只要他伤了就行……”刘元宗知道瞒不住冯恒,索性说出了真相,“如果我伤了或死了,白鹭官就不会查到我头上,你又是无辜的,所以没有人会……”
“可笑!你居然还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冯恒拍案而起,“到底是谁灌了你迷药,让你如此行事?你别说你自己想的,花木兰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儿子又崇拜这人崇拜的恨不得去当虎贲军……”
“别提那逆子!他一天到晚就想着能去打仗!”刘元宗失声骂道:“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冯恒沉默地立在原地。
关于这个问题,刘元宗和他的儿子已经争执过无数回,他也劝说过好多次,都是无果。
“到底是谁?”冯恒疲惫的揉了揉鼻翼,“你知道我不会出卖你,你不用对我那么防备。若真出事了,我至少要知道谁做的,怎么救你吧?”
刘元宗看着冯恒疲惫的神情,最终还是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