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勉强你,你要觉得陛下不好,他日不要后悔就行。我以男人的眼光看,花木兰确实是个良配,可惜他出身太低,又是纯臣,顾虑太多。如果魏帝看上了你,那你在魏国就绝对嫁不出去了。”
“你回封地的时候不能带上我吗?”赫连明珠泪眼盈盈,“我不想嫁,我给你打理内务不行吗?”
“行。你和你新嫂子处的好就最好,处的不好止水也会给你送终。”赫连定站起身,随口答她。
赫连明珠闻言一惊:“阿兄要娶妻?”
“不娶妻难道一直做个鳏夫住在这位陛下的西宫里?”赫连定露出烦躁的表情:“我才三十六,又不是六十三,六十三都可续弦,我怎么不可以?就是现在人选难找,我又不愿凑合……”
赫连明珠傻了眼。
“那阿兄准备找什么样的?”
“我是怕再不找一个,陛下会随便赛个女人给我。我要名正言顺的离开西宫,必须得以成亲立府的名义走。只是我在宫里都不出去,哪里知道哪家的闺秀比较好?现在又正好遇见陛下大婚,所有婚嫁都停了,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赫连定确实是不愿呆了,一来西宫里宫人都是拓跋焘的人他十分不自由,二来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夏国的“西宫”是给皇后住的,每次他一听到别人说西宫云云,就觉得心中发堵,各种不自在。
拓跋焘对他越好,他就越担心他是防着自己。只有真的让他出宫了,他才会摆脱这种被辖制之感。
到目前为止他都觉得拓跋焘的个性和治国方略都挺对他胃口,在两人因为一些外力而见疑之前,赫连定想保持一定的距离。
更别说两人之间还夹着他的妹妹……
不行,他要进宫去见见佛狸伐(注),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妹妹不愿嫁,却给了这位陛下错误的讯息,那就真是误人误己了!
虎威将军府。
贺穆兰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赫连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直把赫连定送的老远,这才想起近日里多多叨扰了左右街坊,于是又从家里搜刮出不少赔礼的礼物,带着陈节和盖吴,一家一家的去亲自登门致歉。
这登门致歉说来容易,可她现在已经是平城的红人,哪家都不免多挽留一会儿,即使昌平坊里就四五户人家,但因为分在好几条巷子里,贺穆兰愣是足足到了天黑才得以返家。
贺穆兰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门口门卒见面了她正准备通传什么,也都给她一句“等下我用过膳再来禀报”给带了过去,抬起脚就跨过边门,直奔宴厅而去。
如今花父花母都在府里,她知道他们二老不等到她回来是不会开饭的。饿了自己事小,饿了全家老小就事大了。
贺穆兰径直入了用膳的宴厅,刚刚进去就揉了揉眼睛,返身走出去又走了回来,指着前面对盖吴说:
“盖吴,我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哈哈,伯母姓袁,我也姓袁,说不定我们是本家。伯母祖上是哪里人士?看你的气质,应该出身大族吧?花将军识字,这在鲜卑军户里可是少见啊!”
笑起来脸更圆了的青年坐在袁氏身旁,一边等着开饭,一边哄着袁氏开心。
不是口灿莲花的袁放,还能有哪个?
袁氏只是乡野间的女子,只不过父亲和兄弟都识字而且乐于教她所以会一些常用的字,真正教花木兰写字的却是她的舅舅,自己的兄弟,哪里能跟陈郡的袁氏扯上关系?
连想都不敢想。
可这“气质”云云确实把袁氏哄的心花怒放,握着袁放的手不愿松开,连花父使劲瞪都不行。
“哎哟你这小郎真会说话,我家木兰会写字是她自己好学,我可不敢居功。你以后既然在木兰手下做事,干脆也和那罗浑他们一样就住在……”
“阿母!”
贺穆兰一听脸色大变,领着陈节和盖吴就进了厅。
袁放听到贺穆兰来了,顿时带着笑意站起身,对贺穆兰躬了躬身。
“见过主公。”
“怎么回事?”贺穆兰皱着眉头看了看袁氏,又看了看袁放。“你不应该在天牢里吗?怎么到了我家?还有阿母,你怎么什么人都给放进来?”
“不是我啊,他拿着宫中的御令,又有宫里人送来,只不过你不在家,我和你阿爷只好先迎了人家,一直等你回来……”
袁氏哪里见过这么严肃的女儿,有些委屈地指了指袁放。
“他都喊你主公了……”
贺穆兰伸手。
“什么御令?”
袁放见到贺穆兰正色问他,也就收起了一贯的笑脸,从怀里掏出一封绢帛,边递给贺穆兰边解释。
“陛下说那日之策要施行还得等几年,蒙陛下厚爱,不忍我在牢中受苦,便将我放了出来。但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即使出了监牢也不能乱跑……”
他见贺穆兰越看那封御令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甚至大叫“胡闹”,忍不住搔了搔鼻子,望天道:
“所以陛下就让我来了你的府里,给你做个主簿。”
贺穆兰看完了那封胡闹的御令,心中正想骂人,再听袁放得意洋洋的语气,顿时翻了个白眼。
“陛下说你实在是穷的可怜,连买地都不会买一亩,让我给你……”
袁放在袁氏“原来如此”的表情里淡然开口。
“赚点养家糊口的钱。”
☆、第364章 选秀之初
袁放依旧是个罪人,所以他无法出仕,也不能轻易被放出去。但对于拓跋焘来说,这个人极其有用,丢在天牢里只会将他丢废了。
拓跋焘在手谕里的命令,便是贺穆兰必须看管好袁放,不能让他出事或者逃跑。作为他效忠的交换,拓跋焘允许贺穆兰对袁放提供帮助,将袁家那些已经贬为奴籍的家人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