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步六孤家那位也参选了呢,在家里哭着闹着要嫁花木兰,最后拿她亲兄弟威胁才听话……”
一个宗室把这件事当笑话提。
“陛下最喜欢身材丰满的女子,这位步六孤身材妖娆,说不得一进宫就要受宠。”
“皇兄喜欢的女人几百年都不变样……”武威公主笑嘻嘻地调侃道:“要眼大脸小脖子长,胸大腰细屁股翘,最好还要冷艳一点的。独孤夫人、尉迟昭仪,还有那位如今又怀上的贺赖夫人,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个标准,王家和宇文家长女生的那个王家女郎似乎也很合适?而且听说她还通晓武艺,今年参选了没有?”
始平对宇文家学武的王慕云印象深刻,立刻询问诸多女郎。
一个宗室女家中和宇文家有故,立刻点了点头:“听说王家不愿意嫁女儿入宫,又不敢随便拿庶女或远房充数,便让这个女孩参加大选了。卢家和崔家也送了人进来,不过都是旁支的女孩,陛下肯定是看不上的。”
“那王慕云也肯?”
始平瞪大了眼睛,“不是挺傲的吗?”
“这个我真知道。”另一个女孩插了嘴,“听说王家答应她,若是她愿意参选,就将他父亲的名字重新归入族谱。听说王家伯父又跟宇文氏在外面游山玩水,还不一定知道王慕云被王家接去了,否则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我家中这几天都在说这个事,宇文家似乎不干呢!”
“王家也是,宇文家阿姑哪里配不上王家人了!当年在平城求亲的人也能排到城外去……”
始平的母亲是宇文一族出身,所以格外抱不平。
一群女孩七嘴八舌,赫连明珠心中有事越听越烦躁,猛然间始平突然开口提了她的名字:
“明珠,过几天陛下‘首选’,我们都去看看热闹,你去不去?你若去,我早上就派辇来接你!”
赫连明珠正想说不愿意,武威公主却在旁边嘻嘻哈哈笑道:“我看你是想去见花木兰吧?谁不知道陛下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必定是带着花木兰当侍卫的!”
花木兰武艺超群已经传遍四国,但凡祭祀、行猎、出巡等等,拓跋焘都拗不过其他大臣的要求,必须要把花木兰带在身边。
因为花木兰性格沉稳,有时候能拒绝掉拓跋焘胡闹的建议,所以其他近臣看花木兰更加顺眼,恨不得她在京里的时候干脆黏在拓跋焘背后算了。
武威公主说花木兰也在,赫连明珠心里那根筋动了动,再看始平公主询问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任谁都知道公主们去“看看热闹”一定是偷偷摸摸看,她们刺探皇帝无事是因为她们是公主,赫连明珠被抓到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所以赫连明珠答应之后又觉得后悔,可这几个多了个人壮胆哪里还会让她退出?一个个立刻打包票肯定早早来接,必定做的天衣无缝云云。
说话间,外面有人通报,说是赫连公回宫了。
一时间,原本还满是粉红泡泡的气氛突然僵硬了起来。
“我想到宫里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我给皇兄织的腰带还有一半没完工呢,我准备等他大选的时候献上,我还是回去吧……”
“那个……今天也叨扰许多时候了……”
一个个女郎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刚刚还热闹的金华殿里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守候在外面的女官和太监抬辇的抬辇,牵马的牵马,等赫连定走进金华殿的时候,只剩人走茶凉的场景。
赫连定看起来似乎情绪也不太好,一进屋就盘腿坐下,扫了一眼妹妹后挑了挑眉:“今天又有人来拜访?”
“是。”
赫连明珠娇嗔地瞪了瞪兄长。
“你看你这黑脸堆的,难怪这么多公主和郡主谈起你就色变,听到你回来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和这些小丫头有什么好说的……”赫连定三十多岁,提起一群十几岁的公主自然是以“大人”自居。“走了才好,走了清净,我们正好说说话。”
赫连明珠刚刚答应和一群“小丫头”胡闹,心中正在心虚,听到赫连定的话,不大自在地问:“说什么?”
赫连定伸了个懒腰,靠在某个公主留下厚厚的靠垫上,丢下一句足以吓死赫连明珠的话:“我早上去向花木兰逼亲了。我左看右看,只有他最合适当我赫连定的妹夫。”
赫连明珠掩住口,惊呼:“不可能!”
赫连定闻言皱眉:“有什么不可能?我赫连定的妹夫又什么不能当的?若不是夏国已归附魏国,你就是堂堂的公主之尊,天下什么人都可以嫁,何况一草莽出身的花木兰?更何况我还搬了西秦国库大半的精品过去……”
赫连明珠脸色更白了。
赫连定见妹妹脸色变了,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你不高兴?”
赫连明珠随手拿起一个美人拳对哥哥丢了过去,差点没哭出声来:“你这是告诉世人,我是送礼的附赠之物不成?要想要东西就得娶你妹妹,我有那么低微,非得这样才能嫁掉?”
赫连定哪里知道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梗着脖子瞪眼:“哪家公主嫁妆不丰厚?我只是怕他以为夏国破败了你就没什么身家了!他那样的穷人家,你带着财物嫁过去才能过日子,你怎么还怪我?”
“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万一我不愿意嫁呢!万一他不喜欢我呢?”赫连明珠锤了锤兄长,就差没拼命了。
赫连定之前被贺穆兰婉言谢绝好意后,心中就猜测两人之间肯定有过什么,而且很可能和拓跋焘有关。
她妹妹在拓跋焘身边做了几个月的贴身宦官,据说换衣洗漱如厕都是她伺候的,女子容易情动,说不定那时候确实有些什么。
现在她说自己不愿嫁,可能是怕争不过满宫的嫔妃,得不到宠爱,若真是这样,他就要换个想法了。
所以赫连定假装很沮丧地样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花木兰已经拒绝我了。”
赫连明珠用手掌捂住脸庞,哀嚎一声就往后倒去,不想再见她哥了。
赫连定却像刺激赫连明珠不够似的继续说道:“花木兰说,魏帝对他说,他爱慕你思之若狂,大有势在必得的气势。”
“他身为臣子,不可和君王看上的女子有暧昧,否则他日弄出‘君夺臣妻’或是‘私相授受’的名声,与国与君在名声上都有损。花木兰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陛下对你确实情深意重……”
赫连定低头逼视妹妹:“到底怎么回事?我虽尊重你的选择,可你若是已经和那位陛下私定了终生,就不该瞒我!”
“我没有!是他自己神神叨叨说什么‘势在必得’,又说我要对他负责……”赫连明珠被兄长可怕的眼光吓得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就是被吓到了没有拒绝,可我没想过一定要进他的后宫啊!”
“咦?那就是曾经有过?”
“没有!”
赫连定被自家妹妹“嘴里说没有其实有,嘴里说不要其实不知道要不要”的态度弄的头疼,索性站了起来,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