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若干人原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花木兰的秘密,等后来知道还有个亲兵陈节知道了,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再听他反驳自己,梗着脖子叫道:“总不能让火长真娶个女人吧!火长又不能人道!”
哐当!
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惊得所有人一跳。
贺穆兰最为警觉,三两步追了出去,出门一看地上一堆饭菜,就知道是谁好心替她送了晚饭来,却被那句“不能人道”吓得跑了出去。
陈节推门进去就是片刻前的事情,贺穆兰的脚步极快,没两下就发现了一道身影,舒展了手臂把那人往后一拉!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什么都不会乱说!”被拽住小辫子的盖吴惊慌失措的挥动着手臂:“师父饶命!”
“饶什么命!你以为我会杀人灭口不成!”贺穆兰揉着额头,只觉得头痛的更厉害了。
从若干人第一个猜到她的身份不对开始,各种各样的猜测接踵而来,狄叶飞以为他是断袖,盖吴以为他不能人道,再继续隐瞒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光怪陆离的身份震惊世人。
“还好是你听到了,换了别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贺穆兰松开手中的小辫子,“你也别再抖了,给我重新端饭菜来吧。”
“哎?哎!”盖吴愣住以后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师父你就在房里等着!”
他冲出去几步之后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犹豫地说道:“师父,下次这种事情,最好关起门来说,别人听到了会到处乱传的……”
要你讲!这不是陈节跑进去了嘛!
贺穆兰没好气地对他挥挥手。
盖吴回身又跑了几步,接着又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贺穆兰,似是欲言又止。
“又有什么事?叫你别放在心上了。”
春寒料峭,贺穆兰被夜风吹得有些寒冷,搓了搓手臂准备回屋。
也不知她走出去多远,背后突然遥遥传来盖吴的声音:“师父,您……您别担心……我会对您很好很好的……”
“这小子……”
贺穆兰哭笑不得。
“我会给您养老送终的!”
盖吴的大叫声一直传入贺穆兰的耳朵,这才听见急速的脚步声,像是身后有人追赶一般跑远了。
倒换成贺穆兰愣在了原地。
“我何德何能……”
贺穆兰立在庭院之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能得这么多人厚爱。”
她不过是会打仗,爱管闲事,是非观念比旁人强那么一点罢了,竟能让这么多人为她打算,甚至为了她愿意一直不娶给她做掩护。
若干人的想法她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从这小子知道她是女人起,对待她不但比以前更加亲昵,更是有一些并不明显的暧昧。
他赖在她的府里,为她打点将军府,担心狄叶飞和她独处,特地跑来拉着狄叶飞一起住,都是他内心里那些小盘算在作怪。
若干人接触女人少,又是男孩向男人转变的过程中,陡然遇见自己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心中产生恋慕是正常的。但又因为她太不像个女人,以至于让他无法像是面对和追求正常女人一般对待自己,甚至因为打不过她还有些自惭形秽,只敢以撒娇耍泼的方式表示亲昵。
这种情感等他真正遇见了能让他荷尔蒙萌动的女人应该就会变淡,所以贺穆兰从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也能随便岔开话题用些玩笑话搪塞过去。
可若说若干人对她的情感来自于性别揭露后的无所适从,那其他人对她的厚爱便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盖吴说起来比如今的花木兰也小不了几岁,可他居然能说出“我为您养老送终”这样的话,是已经打定主意把自己当做她的儿子一般供奉她了。
陈节为她的名声着想,处处想着如何不堕她的威风;拓跋焘为了她,甚至出人意料的弄出个“女官”,试图给她日后挡枪;最敏感的狄叶飞知道他可能是“断袖”却没有疏远……
这一世,她实在是比花木兰幸运的多,因为比起独自承受秘密的花木兰,她已经有了这么多可以分担、可以托付之人。
“火长,火长?”
若干人和陈节担心不对,跟着追了出来,待见到贺穆兰独自站在庭院里吹风,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追到没有?”
“没事,是盖吴,他听到也没什么。”
贺穆兰笑着瞪若干人:“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口无遮拦?把盖吴吓坏了,差点没喊‘好汉饶命’!”
若干人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我已经说得很含蓄了,要是全说了,盖吴更要吓死。”
当成父亲一般尊敬的男师傅突然变成了女师傅,不吓死才怪。
贺穆兰叹了口气,默默摇了摇头。
受冲击是一定的,当年花木兰养了阿单卓十年,等她身份一揭露,他也挣扎了那么多年,直到花木兰毫无音讯才鼓起勇气上门寻找。
“火长反正也不想娶媳妇,这些名声也没什么。现在问题是这么多拜帖和礼物怎么办。回礼之后若别人又要来拜访,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若干人想到贺穆兰和自己明日要去处理公事就头疼。
这家里人人都有正事,就连那罗浑,贺穆兰不在的时候也是要去军营的,到时候花父花母可怎么办?
“我阿爷阿母今日累病了,闭门谢客。”
贺穆兰想了想,一咬牙。
“我要侍候父母汤药,除了朝中,哪里也不去了!”
崔府。
狄叶飞一出宫就被崔浩唤到府中来,心中可谓是七上八下,其心情之复杂,不在被逼婚的贺穆兰之下。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敲打一番,又或者崔浩会软言劝说,却没想到崔浩只是让他先在一旁休息用茶,直到他手中的公函批阅完毕,这才搁下笔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