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着你们阻止我……”袁喆用衣袖遮起手臂,“如今你来了,我也可以瞑目了。迎风阁和燕飞楼下面都有暗道,刘宋的人全部都在下面,你既然有了决断,就要做的果决一点,不要学你的兄长。”
他挤出一抹笑容:“我做错了,可惜已经无法回头。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在坐牢……”
袁放的双眼全是眼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袁喆咆哮:“我能如何阻挡鲜卑人的大军!我能如何阻挡宋国层出不穷的奸细!我袁氏一族几百口人,整个邬壁上千户人家,我用什么保护他们!袁家邬壁就是我的命!”
袁喆咆哮完后,剧烈地喘着粗气,又坐倒于地。
“你走吧,别给你也过了病气。”
袁放知道自己的父亲得了不能进食的毛病,就算能活也活不了多久,更别说又染上了这种猛烈的疫病。
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可能活了以后,袁放咬紧了牙关,终是转过身去。
无论他再怎么混账……
那也终归是他们的父亲。
“告诉化儿,不要恨我。”袁喆的声音在袁放背后幽幽响起:“我是想逼他走的,离开袁家。袁家不适合他,就算没有我,在宋国和魏国的夹缝中求生存,也不是他做的到的……”
“所以,你把那胡女送到了地道里,是吗?”袁放喉头一紧,“你明知道阿兄不爱嫂嫂,是你让他娶的殷家女郎……不过是一个胡姬而已……不过是一个女奴……”
“不是我。”
袁喆咳嗽,“咳咳,我这般厌恶胡人,根本不会管家伎里多没多一个胡女。将她混入‘送人’的那些胡女里的,是你的嫂嫂……”
袁放难以置信地顿住了脚步,猛然回头。
他眼睛朦胧中充满惊骇。
“女人,只有女人,会如此对付女人,那样的一个美人儿,就算是我这样的老人,也不会将她送去送死,更何况正如你所说的,不过一个女奴而已……”袁喆评论,“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阿放,永远也不要小瞧女人……”
“哈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
“永远也不要小瞧女人!!!”
袁放提着剑,像是这句话有某种诅咒在追赶一般,狂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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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放最终什么都没有做,这让跟随他闯入燕飞楼的亲信们很是失望。敢于和袁喆对抗,他们凭的是出其不意,一旦袁家主反应过来,要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有些人甚至用充满怨意的眼神瞪视着袁放:“你什么都没做?你可知道为了将你们送进燕飞楼,我们死了多少个兄弟?你不会到最后要充孝子吧?”
“家主不死,我们怎么办?”
袁放用衣角擦掉剑上的血,刚刚准备开口解释,却看到一个手下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燕飞楼叫道:“看……看啊!燕飞楼起火了!”
“原来少主不是什么都没做……”一群人用敬畏的眼神看向袁放。
居然用火烧死自己老子,怎能不让他们惊惧?
“我们带人封住各道出口……”
有人见大局已定,立刻拍马屁一般领着人迎奉:“绝对连只虫子都飞不出来!”
“哇!”
袁放怔怔地看着烧了起来的燕飞楼,胸腔突然一堵,竟在众人的面前喷出一大血来!
“报应……”他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这是我的报应吗?背负弑父之名?报应……报应!”
“少主,您怎么了?”
“少主,您没事吧?”
一群人吓得赶紧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迎风阁和燕飞楼下面都有暗道,刘宋的人全部都在下面,你既然有了决断,就要做的果决一点,不要学你的兄长。”
“随我去地道。”
袁放恶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口鼻,将满口的腥甜强咽了下去。
“把所有的火油和柴火都给我取来。”
贺穆兰和薛安都的大军开往袁家,将袁家邬壁整个团团围住时,袁家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
袁喆所在的燕飞楼毁于一场大火,几乎有几百个人看着整个燕飞楼烧了起来,没有一个人能逃出生天。
袁家心狠手辣的嫡次子袁放放火烧了燕飞楼,并且派人把持住所有的出口,袁家家主死于火海,和他陪葬的还有和他形影不离的心腹们。
袁放而后派了健壮的家丁下了袁家的地道,四处堆放引火之物,最后用火油浇遍了所有的地方,将整个地道全部烧了个干净。
据说当夜下去的人都被要求蒙住眼睛,只有袁放知道下面有什么。有人说袁放取走了袁家最大的宝藏,有人说袁放会杀了袁喆就是为了地道下面的东西。
一时间,袁家的地道里究竟有什么成为了一个谜,因为如今这座袁家花费巨大心力打造的砖道已经彻底被焚烧了个干净。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烧的整个袁家邬壁都热烘烘的。袁放事后封闭了所有地道的出口,所以这场大火没有蔓延上来,但很长一段时间里袁家邬壁的主楼都不会有人住了却是可以肯定的。
因为这一场动乱,袁家的族人分成了好几派,一派归附了已经是“宗主”的袁放,决定放弃袁家邬壁原本的主楼区域,重新再起家主府,将这件事彻底翻过。
另一派认为该寻回出外“游学”的袁化,因为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少主。这一派以荫户的代表和忠于袁喆的老人为主,但一时却找不到袁化,甚至有人传言袁化早已经被袁放杀了,这一派人也只能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还有一些人则保护着袁化的儿子袁振和其母殷氏逃回了殷家邬壁,企图借住陈郡殷家的实力干涉袁家的内事,帮助袁振夺回家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