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有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师父!”
盖吴兴奋的牵着缰绳。
“这马真不错!”
贺穆兰却想到了花生,花生套的这匹马来给她献上时,也是这么的兴高采烈。
一想到花生,贺穆兰心中忍不住悲凉,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跟着夸耀几句盖吴会驯马云云。
等她驾马远远的走到前面了,盖吴这才心中不安地问身边的陈节:“为什么师父看起来不太高兴?”
陈节见贺穆兰没注意后面,小声道:“你这马的主人叫花生,是个柔然的奴隶,被将军收到身边做随从,结果将军养伤时恰逢柔然人逃窜,花生为将军引开这些柔然人,最后死在他们手里了。自那以后,将军就把生辰留下做了自己的坐骑,也不在提花生的事情。”
陈节想起那位少年,嗟叹了一句:“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胆大心细,而且把将军照顾的无微不至,连洗澡都站在门口守卫,若说将军最信任的人是谁,大概就是他了吧。”
洗澡也会站在门口守卫……
把将军照顾的无微不至吗?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盖吴想了想,他自己的阿爷死了,如今最亲近的理应是师父,若是他像是侍奉自己的父亲那样侍奉师父,师父应该也会欣慰吧。
师父会送自己这匹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期盼在其中呢?
盖吴越想越多,只觉得自己这几日过的实在太舒坦,一点都没有“孝敬”贺穆兰的意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会好好表现的!
“哎,还是贵族好啊,虎贲军的人还没有募齐,源司马的私兵就先到了。哪像我们家将军,光杆将军一个。”
陈节小声唠叨。
“还让将军去迎接,这不是给下马威吗?”
贺穆兰虽然是左司马,但这不代表右司马就不重要了。源破羌身份贵重,又有善战之名,加之自己的私兵就有五百之众,无论是地位、实力还是资历,都远远甩了贺穆兰好大一截。
贺穆兰最了不起的,是她过人的本事,但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斗不过千军万马。贵族的私兵乃是精锐,装备和身体素质都要远远超过普通军户,有些厉害的私军如同库莫提的鹰扬军,各个都是以一敌三、敌五的老兵。
源破羌带着私兵入伍,在话语权上比现在一无所有的贺穆兰重的多。
是以陈节才这么为自家将军担心。
盖吴知道私兵的厉害,却不知道源破羌是谁,便开口求问。
“这位司马原是南凉的王子,后来南凉被西秦所灭,他就带领南凉的精锐逃到了我国,投奔了先帝。陛下登基后,赞赏他的武勇,让他领兵做了将军。”
陈节对源破羌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他是南凉的王子,却在我们将军之下?”
盖吴露出一个“我师父好了不起”的表情。
时人多重出身,哪怕是破落的王子,也要比普通的军户更加受到人们的尊重,盖吴也是如此。
待他听到这位王子居然官还没有自家师父大时,也就更加的与有荣焉。
“军中王子实在太多了……”蛮古不以为然地说道,“鲜卑宗室十个倒有九个在军中,更何况一个南凉的王子。我们魏家在军中靠军功说话,源司马没有我们家将军军功高,就得屈居我们家将军之下,本该如此。他领着那么多私兵都没有立下和我们家将军一样的军功,难道不该压他一头吗?”
在这些军户看来,有出身和私兵不过是家世高些,真要挣出军功来,还是靠本事。花木兰本事大,拳头大,蛮古虽然以前是她的主将,现在却要屈居他之下,可心里没有一点不服气。
源破羌若真是不甘屈于贺穆兰之下而起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那也是他自己自取其辱。
虎贲营的军营在宫城以北,是一片新立的军营。若是拓跋焘从宫中出发到虎贲军营,不过穿过一片宫城就行了。
可贺穆兰等人并没有资格穿过宫城去军营,所以必须要从东城所在昌平坊绕外城一圈,才能到达军营的位置。
贺穆兰每天清早出发,督促军营的建立,有时候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源破羌则是负责后勤之事。
这是肥差,贺穆兰却不想插手,素和君曾提点过她,她现在没有自己的人马,若是贸然插手这些,别人只会认为她争了权不算,还要夺利。源破羌有人马要养,后勤交给别人反倒不放心,不如让他来。
他并不是蠢人,就算要动什么手脚,也不会耽误虎贲军的大事。
这些军中的倾轧若不是素和君细细提点,很多贺穆兰都想象不到。有时候即使知道了,她除了耐心的遵从“规则”,也几乎改变不了什么。
这种无力感有时候让她无所适从,不过日子还长,她也不急……
“嗖!”
一声破空之声猛然传来!
贺穆兰原本正在思考问题,听到这声破空声立刻伏下身子,那箭支从她的身侧划过,疾疾地朝着她身后而去。
蛮古和陈节都是军中出身,盖吴更是从小在各种风雨里历练过来,三人发现有人偷袭,立刻拔出武器策马围在贺穆兰身侧,四处寻找箭支射来的位置
贺穆兰却把目光望向路边的一处客店。
二楼有一间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可以见到那扇窗子还在摇晃。
平城之内并没有多少高大的建筑,一般客店或酒楼不过也就是两三层,三层的都很少。那客店因为位于东城,大多是富裕人家投宿,贺穆兰日日从这条街上过也没有遇见过危险,却没想到今天遭到了袭击!
四人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第二箭射出来,陈节便小心翼翼地跳下马,环顾四周好几次后,弯腰去拔那根箭。
这箭并不像是长弓射出来的箭,箭身又粗又短,尾羽也稀稀拉拉,看起来倒像是……
“京中居然有重弩的弩矢?”陈节捏着箭身把它拔了出来。“不怕被抓出来判个谋逆之罪吗?”
魏国对兵器并不管制,只有重弩和床弩这样的武器除外。
盖吴原本也是精神高度集中,可当看到陈节拔出那支箭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陈节,丢掉!那箭头有毒!”
在阳光的照射下,弩箭的箭头幽幽的闪着绿光。现代的du药并不会泛绿或泛蓝,这是因为古代的du药提取技术落后导致的颜色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