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用同情地眼神看了看他,继续拍烂他的幻想。
“不是,我说裤腿短一截是逗你玩儿的。我确实是个女人。”
若干人觉得自己要被贺穆兰玩坏了。
“我不信。”
若干人咬牙。
“你这样的英雄,怎么会是个女人?女人……女人……”
他的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
“女人不能当将军,女人也不能一直在军中啊……女人是要嫁人的,等你嫁了人,你还会和我们这样往来吗?你还能给我们提洗澡水,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吗?”
怀着坏心眼逗弄着若干人的贺穆兰一下子愣住了。
若干人带着悲伤的表情,继续无声地流着眼泪。
“你是女人,别人会如何诋毁你?那些汉人的臣子会不会写文章唾骂你?你难道要一辈子装成男人吗?别人都能成家立业,你却要孤老终身……火长,你怎么能是女人……怎么能是女人呢?”
鲜卑人有一句谚语,用汉话的意思是说,“朋友一日的悲伤等于是我百日的悲伤,朋友一日的快乐等于我百日的快乐。”
贺穆兰以前一直觉得鲜卑人很浪漫,有很多有意思的小歌和谚语,但心中却也觉得这样的句子太过夸张。
可这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若干人心中的害怕和为朋友百日的悲伤,所以整颗心蓦地开始抽痛了起来。
她想到自己刚刚穿到花木兰身上时,她刚遭逢大病,却没有通知任何一个火伴和旧交,也没有之前的朋友探病,就这么孤零零的消失了。
后来她造访陈节,才知道并不是他们不愿意来看花木兰,而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而这个世道对女子实在苛责的太多了。他们越干涉她的生活,旁人对她造成的伤害就越大。加之大部分同火都有了家庭,即使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纯洁的同袍之情,也不免担忧有妇之夫却交往过密的名声伤害到花木兰。
花木兰确实还拥有所有人最真挚的情感,可又失去了他们。
就连身为天下至尊的拓跋焘,也只敢用那样拙劣又张扬的法子,精挑细选十四个青年俊杰去替她长脸。
可内心的空虚,有时候是无法用这些方法来弥补的。
同样的眼泪,狄叶飞也流过。
已经消失的花木兰,一定不知道她记忆里那个只有寥寥记忆的狄叶飞,后来曾经也抱着中年的花木兰如此哭泣过,痛苦着花木兰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朋友一日的悲伤,是我百日的悲伤。
一想到这句话背后的奥秘,贺穆兰的心也就痛了起来。
若干人不是猜不到,而是无法相信。他与拓跋焘不同,拓跋焘自信自己有力量可以“罩”的住自己要重用的臣子,而若干人不过还是个侍官,不但是侍官,而且还是家中的幼子,前途和未来都还在很遥远的地方。
他无法帮助花木兰可能会遭遇的可怕未来。
“你,很害怕我是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