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挺爱喝的,不枉我一大早就在灶房忙活。”呼延娘子笑的轻快,“不过你们也别愁眉苦脸,这些牛肉是早上一位姓张的汉子送过来的,他说要把牛肉给你们几位恩人,央我们做了给你们吃食,再带上路,说起来还是托你们的福,我们也白得了许多牛肉,怎么敢不让你们吃好?”
“咦,是昨天的张大郎吗?”
陈节抓起一个髓饼,莫名地望向贺穆兰。
“大概是。”
贺穆兰端着碗的手放了下来,略略对呼延娘子点头示意。
“有劳娘子了。”
“奴家夫家姓呼延,妇道人家在外生存不易,故只冠夫姓,人称呼延娘子。我本家姓赤小豆,单名一个芸字。”
呼延娘子慢慢贴近贺穆兰身边,吹气如兰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声音极低,除了贺穆兰,桌上几人都没听见。
贺穆兰只觉得耳边一阵麻痒,吓得偏开脑袋,惊讶地看她。
“你可以喊我豆芸,或者喊我芸娘,我汉名是这么写的。下次来,别老喊我呼延娘子了。”
她笑了笑,见贺穆兰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她,忍不住又娇笑几声站起身。
“厨上牛肉还没好,我去看看。”
豆芸?
赤小豆?
芸豆?
怎么都是豆子?
鲜卑人的姓氏还能更奇葩一点吗?
呼延娘子说完话就走了,留下贺穆兰食不知味地乱啃髓饼。
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说是爱慕她吧,一点也不像啊!
若不是,好生生说闺名干什么?
几个男人不知道呼延娘子对贺穆兰说了什么,好奇地问她。
贺穆兰苦笑着说:“告诉你们好像对她是种冒犯,我真不知道怎么说。”
冒犯?
几个人的八卦之魂一下子燃起。
阿单志奇几人快活的吃着早饭,知道是张大郎送来的,人人都吃的起劲,毕竟陈节也给钱,贺穆兰也给了钱,这就算是自己人买的,不吃白不吃。
正吃的香呢,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八尺大汉,年约三十好几,头发微黄,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
在这边关有这幅身材,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汉子,所以他一进门蛮古他们就注意到了,戳戳贺穆兰指他去看。
那汉子径直来到贺穆兰面前,抱拳说道:“这位郎君,我有事和你商议,能否借步说话?”
“将军?”
“火长?”
“无妨,我去去就来。”
贺穆兰放下碗,看了他一眼。
之前他在墙外看他们比武之时,贺穆兰就注意到他了。这人长得高壮,而且明显是个懂行的,在一群看热闹的人中间就十分显眼。
加之习武之人之间有所感应,贺穆兰直到走了都觉得他还在墙外,自然也对他有所好奇。
这人把她请到店外,将自己的来意这么一说,贺穆兰立刻变了脸色,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行。”
“你若愿意,我可以奉上五百金,若是你觉得正妻之位……”
“不是这个问题。这位朋友,你可有娶妻?”
贺穆兰扫了他满脸的络腮胡,心中就有数了。
鲜卑人并不喜欢蓄须,尤其在边关和军中,胡子并不容易打理,都是剃了个干净。她认识的人留了胡子的,不是懒得可怕,就是没时间打理胡子,像这样气度之人留着胡子,说明没有妻子帮着打理,或是不拘小节。
但凡成家立业之人,不拘小节的有限。阿单志奇就随时清清爽爽,蛮古就像是个邋遢大王。
“……我年轻时久在边关,我妻子实在熬不住,和我和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时代为了人口,再嫁、和离都是正常事,女子做出这样的行为并不被诟病,只要双方都愿意就行。
“那你为何不自己娶了她?”
贺穆兰从容不迫地开口:“我和她并不熟悉,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简直奇怪至极,而且在下也绝无卖了终身换取钱财的意思。你愿意为她奉上五百金,显然也十分在意她,为何不自己娶了她?她若不同意,你便守着她,护着她,和娶了又有什么区别?”
贺穆兰拱了拱手。
“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我只是个过客,今日就要离开,先谢过你的好意。”
那汉子似乎被她的话吓住了,竟有些迈不动脚,也没有强留贺穆兰。
贺穆兰到了桌边,没理几个同伴莫名其妙的眼神,一边吩咐陈节准备行李,一边让蛮古去把马匹准备好离开。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要走?不是说等那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