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如此,不如做个饱死鬼,把这个病猫一刀宰了,也有了陪葬!
一个柔然人胆气一横,抓起切牛舌的小刀就朝着向里而卧的贺穆兰走去。
只是脚步依旧浮软,明显没有什么底气罢了。
【别磨蹭,杀了我们就走!那几个人还不知道带多少人回来!】
“你们要杀谁!”
一生爆喝之后,端着水盆的花生冲进帐内,大叫了起来。
他和赫连明珠一样,在回返王帐后发现情况不对,可他心中实在放心不下帐内的贺穆兰,又听到里面有人用柔然话说起“杀了就走”云云,心中一急,立刻冲了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便看出了赫连明珠和花生的不同。
花生心中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柔然人,而且能把卫兵都干掉,他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因为心急里面贺穆兰的安全,便是拼死也要制止他们伤害贺穆兰。
而赫连明珠则是在了解自己做不到什么后果断撤离,去寻找帮手,哪怕救不了贺穆兰,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搭在这里。
到底哪一种更加明智,这便是见仁见智了,可就以此刻的贺穆兰来说,真是恨不得亲花生几口才好!
从有人开始靠近他之时,她就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了!
花生算不准里面的柔然人会不会说鲜卑话,但他知道自己出去打水的时候贺穆兰是醒着的,此时贺穆兰一点声音都没有,不是在示弱就是已经被制服了,无论是哪一种,花生都知道他的主人现在没有反抗之力。
他窜进帐中,见到里面有这么多蠕蠕,先是心中一惧,而后看到有人提着刀在往主人身边走,立刻用鲜卑话大喊了起来:
“主人,有人要杀你!”
他是柔然人的死营奴隶,鲜卑话说完后,又用柔然话大叫了一遍:“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这些柔然人在鲜卑人的营中,语言不通尚且不说,又饿又渴又累又惧,乍闻熟悉的语言,先就对花生产生了三分好感。
至少能沟通了。
花生还端着盆,觉得自己的样子很蠢,刚想把盆丢掉上去搏斗,就见一个柔然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盆,开口喊了起来:【是水!那一定是水不是尿!老子快渴死了,好小子,你把盆放下来,你把那水给我们喝了,我们饶你一条命!】
要喝水?
花生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手中的铜盆,心中不由得动了动。
他久在柔然,知道大多数柔然汉子心思鲁直,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有什么所求所想,一般就直接说了,断不会耍什么滑头。
何况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也没必要跟自己来什么计谋,十几个人,一人一下也能把他给撕了!
花生能在死营活下来,绝不是仅仅靠着能打能杀,他脑子里一转,立刻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你们也是柔然人吗?你们要喝水?】
他这话一出,其他诸人立刻露出喜意:【你也是柔然人?是,我们渴死了,你们把那盆水给我们喝了可好?】
‘早知道里面有这些恶人,我就在水里下毒了!’
花生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却连连点头:【你们别伤害我,我也是柔然人,我是奴隶,被鲜卑人抓来做苦役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水盆放到地上,扯开衣襟给他们看。
胸口一个环形的烙印,正是柔然人给奴隶打的标记。
花生当年被烙这印记的时候还小,疼的几乎死了过去,之后更是烧了好多天,全靠他的母亲照顾才活了过来。
是以他对小时候的记忆极为模糊了,只有这个烙印烙上去的疼痛,似乎还一直存留在脑子里。
平日里他从不把衣襟敞开,此时为了麻痹敌人,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贺穆兰只听得身边的脚步声突然微微顿了顿,然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那脚步越走越快,后来更是大喊了一声什么,最后只听得一群人喝水的“刺溜刺溜”声,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原来不给俘虏吃喝,就是为了削弱他们的体力,让他们无法闹事,逃出去也饿的走不了多少路。
此时他们明明知道在耽搁一定没有好下场,可是腹中饿的难受,吃了食物后更渴了,为了满足人类最基本的需求,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还好她是要花生去给她打盆凉水擦擦身,若是他空着手回来,这时候怕是已经和先前那几人一般惨遭毒手了吧?
可恨!
贺穆兰咬紧牙关。
她竟似个废人一般什么用处都没有,还要靠自己的部下想法子活命!
花生见这些人如同野狗一般用手拘在盆里喝水,没一会儿那盆水就被他们大喝特喝了起来,忍不住悄悄看了贺穆兰一眼。
贺穆兰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头扭向背对着他们的位置,可一只手却藏在被单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花生贴身伺候贺穆兰已久,知道她这个样子绝不是睡熟了,而是悄悄做着防备,心中立刻一松,用柔然话继续说道: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个人以前是员猛将,可现在也离死不远了,你们是俘虏吧?这个时候应该逃走才对啊!】
【我就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吧!杀了!】
一个柔然人喝了几口水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花生的肩膀:【谢谢你提醒我们,要不然,和我们一起逃?】
这些柔然人都是自由的牧民,平时都是看不起奴隶的,邀请他一起走也不是为了好心,而是料想这个奴隶被抓来的早,说不定知道魏军的动向,想“请”了一起出去,好做个引路人。
事实上花生来了也没几天,这还是柔然人之前留下的营帐,哪里知道什么?他知道这种局面,他便是不想走也要被带着走的,索性拼上一把,看了一眼贺穆兰然后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被这个人折磨的狠了,早就想走了。不过这里戒备森严,根本跑不掉的。你们逃出来,鲜卑人一定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搜,迟早要搜到这里来,不如……】
他看着一群听他废话的男人,【我住的杂役帐里都是柔然人,要不然跟着我去我住的地方,先装成奴隶混过几天,等到了其他地方,你们在想法子逃吧!】
花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吃住都和贺穆兰在一起,哪里住了什么杂役帐?
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再伺机把他们调离贺穆兰身边罢了。
他语气诚恳,几个柔然人听说还有活命的机会,立刻两眼放光,拉着他就要走,一刻都不想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