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你没有亲人死在鬼方手上吗?”
北方六镇的军户,哪有人家没有亲眷在云中城的。
“末将的伯父一家,便是死在云中守城一战中。”贺穆兰翻起花木兰的记忆,也升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我见你如此平静……”
“他是一定会死的。他一定会被我们抓住,受尽各种折磨而死。”贺穆兰想起上一世鬼方的下场,轻蔑地笑了起来。
“既然他是注定要死的人,何必要对他有太多的情绪?”
这一说法让满室静默,夏将军神色莫名地看着花木兰:“我该说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吗?就算是我亲自带兵出战,也不敢有十足把握抓住鬼方……”
他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太大情绪起伏的贺穆兰,开口问道:“花木兰,你既然如此自信,我欲让你领一千人马做那诱饵,你可敢?”
贺穆兰在库莫提身边,学会最多的不是如何做一个亲兵,而是……
她出列行礼,傲然回道:
“末将责无旁贷。”
你得到了多大的期许,就要不辜负这份期许,做到该做的事情。
鹰扬军是黑山大营精锐中的精锐,所以执行了无数让人叹为观止的任务。
他们每个人都久经沙场,经常面临九死一生的情形,每日和衣而睡,甲不离身已经成了习惯。
她和她的部下虽然没有鹰扬军那么精锐,但贺穆兰却有着比这些更可怕的武器。
来自于花木兰的记忆。
若说如今没有了花木兰的支援,还有谁能做到素和君当年做到的事情,那就只有贺穆兰了。
与其让别人去送死,不如她好好布置一番,将这件事做的更圆满、更漂亮!
见到贺穆兰义无反顾的姿态,右军众人纷纷回礼。
“花将军此去危险,辛苦了。”
“请以自身安危为重,我等一定尽快支援!”
“我家十五口人死在云中,花将军,我等还希望你能一举生擒鬼方,请务必保重!”
贺穆兰被这种悲壮的气氛感染到眼中含泪,只能拱一拱拳,语气哽咽的谢过诸位的好意。
有这句“一定尽快支援”的保证,她便比前世的素和君要幸运了。
待回到营中,贺穆兰召来所有人,包括肩膀受伤,不可能参战的那罗浑。
这些昔日的同袍各个满脸疑惑,因为贺穆兰的架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贺穆兰等他们入了帐,满脸严肃地开了口。
“诸位,我们的死期可能不远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吐罗大蛮吓得眼睛浑圆,脱口而出:“火长你惹了什么人了吗?”
阿单志奇等沉得住气的,也只是稍稍晚点才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贺穆兰的亲卫,从头到尾听到了所有事的蛮古,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冷笑道:“你们家的将军确实给你们揽了一个好差事,干不好,大家全都得死。”
蛮古原本就是冲锋将军,对于这种事情更是比一干新兵蛋子了解透彻,花木兰接了这事,干得好,当记首功,干得不好,全军覆没。
可花木兰手下的人又不是鹰扬军那样的精锐,到底干的好还是干不好,根本无法确定。
“就算是让我们去送死,也得说清楚。”那罗浑最烦别人卖关子,“你说吧,做什么,我们好有个心理准备。”
贺穆兰就是怕他们把此事当成儿戏,被军功冲昏了头脑,所以才说的如此慎重,如今见众人都已经将注意力集中过来,立刻把柔然有阴谋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是因为我们并非宿将,又人数不多,所以最适合做这诱饵。柔然想要通过围困我们俘虏援兵,一定不会立刻消灭我们,这便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贺穆兰颇有信心的说道:“此战凶险,望各位多做准备,战场上听我号令,不可擅自行动!”
几个百夫长脸色难看地对视了一眼,普桑普战两兄弟更是失声道:“难道听您号令,就不会死吗?”
这怎么可能!
对方可是鬼方!
“是的……”
贺穆兰听到普桑普战的质疑,慢慢地点着头,肯定地回答:
“听我号令,就不会死。”
.
很快的,贺穆兰的帐下变得紧张而繁忙了起来。所有的兵卒都在皮铠的下面镶上了铜片等物护住要害,他们开始频繁的训练射箭的技艺,以图在战场上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贺穆兰让人准备了不少长长的绳子,以及套马索。由于之前他们套过马,所以这些东西留下了不少,贺穆兰全部让他们带上,而且务必把套马的技术练的再熟练一点。
她甚至神神秘秘的带着胳膊受伤的那罗浑等人出去了几次,所有人满身是土的回来,当问起做了什么时,那罗浑都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闭口不提……
贺穆兰记得素和君当年做诱饵的是五百人,花木兰去救援的也是五百人——他们当年只是副将,远没有她如今这么风光。
贺穆兰手中有八百余人可用,要比素和君当年强得多。夏将军大概是不放心贺穆兰这么点人,后来又从黑营中调出几百能射之人,凑成了一千之数。
陈节武艺不弱,射箭的准头也还可以,也给送了过来。
这和前世的又一次相似,让贺穆兰不由在心中暗暗称之为“天意”,一千之数,有陈节在场……
但前世没有阿单志奇,没有吐罗大蛮,没有胡力浑,也没有那罗浑。至于普桑普战,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