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张李氏早已经不会遮丑,破的像是布条一样的衣服裹在身上,散发出一种可怕的酸味,袜子早就没有了,那漆黑的脚就在更加漆黑的地上拖着。她最吸引人的母性和温柔早就变成了一种凄厉和冷漠,正是那种男人最不想碰触的坚硬部分。
狱卒们不再碰触她,但开始以羞辱她为乐。
“看,没有牙的丑八怪!”
“你那里一定已经臭了!你多久没有洗澡了?”
“你的儿子快要饿死了,你那哥哥,自你被抓,日日来含冤,被打一顿丢出城去,不知道死没死,哈哈哈……”
对于她曾有的美貌和安宁的嘲讽和恶意,她都可以不必理会。因为她知道有那样的一位父母官在,他的部下一定都是恶棍和一些坏人。可对于亲人的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传闻和笑话,就如同毒虫蛇蚁一般啃噬着她的内心。
狱卒们又带来了新的坏消息,皇帝老爷下了命令,所有包庇过沙门的人家满门处死。她的儿子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可是她却是一定要死的。
那种她会死的预言让她升起了无路可走的绝望,她变得犹如一只困兽,每日祈祷着死亡快点到来,她好受些苦,又不想惧怕一切苦楚,因为可能那位“好心人”还存在。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命运哪里这般好心,肆意玩弄、横遭强奸的可怜算什么呢?真正可怕的是你发现唯一的希望是什么后,所有的一切走到尽头的绝望。
是的,她没有死,她被那“好心人”救了。
可她所受的一切苦难,恰恰是因为这人而起。
他是所有的开始和尽头。
那个恶棍。
张李氏后来被安置在流云里专门对付不“老实”姑娘的“暗房”里。这里一年四季没有阳光,各种让人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的东西堆积满地。
这里有可以睡觉的床褥,但那上面的痕迹足以让任何女人脸红;这里有干净的衣服、有镜子——尽管她一看到那可怕的疯子脸就将它打翻了。
她得到妥善的照顾,被洗漱干净,换了衣服,上了药,除了不可能再补回来的牙齿,她不说话时,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张李氏再也不像牢中那样抵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抽离了她的身体。她任人摆布,不论是什么人,都不会让她屈辱和愤怒。
可笑的命运和该死的好心让她受尽折磨。未来和世道将会对她的一切经历做下骇人的结论。
她不再逃避什么,也不再怕什么。她的儿子已经逃走,她已经家破人亡,连样貌都没有了的她,不认为自己被那个恶棍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小妾。
一座娼门,一间用来tiaojiao妓子的暗房。
即将等待她的,怕是最恶毒、最可怕的报复。
她已经受尽命中的折磨,若是让他的儿子从此生活在仇恨里,不如就让所有人都当她已经死了。
无论什么,她都不准备受着了。
死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是这么想的。
可当那扇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鲜卑人披着满身的光走进门来时,她的心还是猛烈的在跳动。
那个全身浴光之人对着屋子里喊道:
“请问张斌之母可在这里?我们来救你了……”
——张李氏不由自主的哭着跪了下去。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命运对你张开的是什么样的面孔。
她那一直等待的救赎,原来不是好心的信徒,也不是江县令的忌惮,更不会是那个恶棍的一时好心。
即使素昧平生,也能一念成佛。
她好像在地狱里看到了真正的佛祖。
贺穆兰让自己人控制住赖猴,逼着莫母找到了这处私藏着“死囚”的房间。莫母似乎知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时松了很大一口气,然后露出烫手山芋终于有地方解决的表情。
贺穆兰看着那扇不起眼的木门,缓缓地推开了它。
屋子里很暗,所以在眼睛适应过这昏暗的光线后,贺穆兰看见一个人影双膝跪在那漆黑的房间里……
仿佛是在黑暗中祈祷。
小剧场:
妈蛋,作为一个叫做“绞刑架下的祈祷”的苦逼晋江写手,我为了植入我的名字煞费苦心。尤其是这种古言,摔!奇幻还好,古代都是砍头砍头,绞刑架这种东西太温柔了喵!
贺穆兰:……植入太硬,负分滚出。
☆、第95章 替你报仇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干人什么都安排的很好,甚至连她闹事后赖猴一定会蹦出来都猜到了,却没想到贺穆兰根本就认不出赖猴,还差点把赖猴的脑袋当皮球踢爆。
阿单卓的少爷当得糟糕透顶,堪称世上最惨不忍睹的呆头鹅,听说那姑娘还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虽然莫母那表情似乎觉得是他们为了方便密谋什么事情才弄晕了她似的,但贺穆兰记得出门时月娘还好好的,那就一定是阿单卓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