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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第311章

绞刑架下的祈祷Ctrl+D 收藏本站

  方震喜不自禁的接住太守府的令牌,将它摸了又摸,看了再三才放入怀里,慎重地一礼:

  “所谓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事还不需要刀里来枪里去,标下在这平陆也算有些法子,给我三天……”

  “两天。”贺穆兰叹了口气,“拖三天,有人要生疑了。”

  “是,那就两天。”方震点了点头。“标下一定将此事办好!”

  “此事太守想要暗查,你不要弄出太大动静,也不要直接去找若干太守,我在昌升大概会住三四天,你有事直接来我。”贺穆兰摸出几颗珠子,“你打探消息怕是要欠人情,这几颗珠子拿去花用。”

  贺穆兰原以为方震会接下大珠,谁料方震将手一推,又把珠子推了回去。

  “莫说标下原本就属太守府管辖,就算标下并非太守府之人,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是要花些功夫的。既然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奔波,标下怎么还敢拿将军的东西……”

  方震语气严肃:“花将军放心,此事标下一定办好。平陆不是善地,标下也早就不想待了,苦于一直没更好的门路往上走,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花将军送我一场前程,我不会让两位大人失望的。”

  若说贺穆兰之前只是觉得方震是个“聪明人”的话,这时就觉得他算的上是个“人物”了。能在顷刻之间想的这么通彻,正如他说的,不能往上走,恐怕真是“没有更好的门路”,此时门路出现,立刻把握机会,绝不犹豫。

  贺穆兰没想到这事完成的这么容易,等她下了城墙,顿觉神清气爽,若干人毕竟是太守,也许此地的县衙之人不会卖他什么面子,但郡兵却是不得不卖的。

  难怪她去找若干人一说此事,若干人就连称“合适”,想来他在城中几日肯定也打听过不少消息,确定这方震是个可用之人,否则他也不会把好处答应的那么容易。

  贺穆兰离开城门附近,先回了太守府,拿了行礼辎重就往昌升客店去。那江县令倒是盛情挽留了几次,无奈贺穆兰见到他就恶心,连面上的交情都懒得结,包袱款款的就跑了。

  昌升客栈。

  “东东东东……”门口负责给客人牵马到马厩去的跑腿伙计冲进了大堂,吓得叫了起来。

  “什么咚咚咚咚咚,你啥时候会用嘴敲鼓了!”昌升的店老板正在算账,一听伙计的话心中有气,再一看忘了自己算到哪儿了,顿时暴跳如雷:

  “我养你们做什么!牵个马也能惊慌失措!我说……”

  “店家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贺穆兰笑着进了大厅,待看到店老板一副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表情,顿时笑意更盛了。“还是开一间房,要有两张铺,我要热水,也在店内用饭。”

  “是,是是是。您怎么又回来了?”那老板得了她的珠子,知道她豪爽大方后台又硬,自然愿意接待,连忙又擦椅子又擦桌子,还嘱咐伙计到二楼去收拾房间。

  “对了,我店里伙计说,和您一起来的那个少年,后来和一个中年混混、一个年轻的乞丐一起往南边去了,不要紧吧?”

  贺穆兰先是一怔,完全想不到他指的是谁,后来转念一想……

  不会是爱染、痴染和若叶三个人吧?

  中年混混和年轻乞丐……

  噗!

  阿单卓大概也和贺穆兰想到一块儿去了,抱着行李傻乐。一时间气氛大好,贺穆兰要了一间干净的二人间,和阿单卓上了楼,待看到楼梯口那还是一个洞,有些尴尬的和那跑堂的致歉道:

  “不好意思,当时光顾着立威,忘了这不是自家的地板……”

  跑堂的咧开嘴笑了一下,满脸笑意:“这位贵人说哪儿的话,很多人听说这里发生了这么件事,还特地到我们店里来吃饭,就为了看看二楼这个缺口呢。东家说了,这洞以后也不必补,就当招揽客人了。”

  “你们店里这店家也有趣。”贺穆兰摇了摇头,跨过那个大窟窿,往熟悉的角落走去。

  约定好的两天转眼就到了,方震果真派了个不起眼的人过来告知贺穆兰人已经找到的消息。贺穆兰不敢带阿单卓,一个人假装出城遛马路过城门口,和早在哪里守着的城门官方震聊了几句。

  他表现出非常谦卑和尊敬的样子,以至于就连旁边他的手下都不知道方震和贺穆兰曾经接触过。贺穆兰能够理解方震的小心和谨慎,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家小早都已经到了平陆,所以她只能耐心的听他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隐语。

  “花将军,我一直很崇拜您,我家有个女儿,今年才七岁,不知可能跟着您学几手防身的本事……”

  “你过奖了,我看你手上功夫不弱,你亲自教也是一样的。”

  “如今这世道乱,女孩子一不留神就被人拐了去。前几天我才听到有个好人家的姑娘被拐到了流云里的娼门里做了私娼。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流云里?娼门?

  “连好人家的姑娘都敢拐?这贼人胆子也太大了。”

  方震很小声的凑到贺穆兰耳边,轻声道:“可不是呢,听说这恶棍和这流云里的娼门有瓜葛,平日也经常住那。”

  贺穆兰点了点头,故意大声说道:

  “我此番要去平城,不能在这里长待,你若真想让你女儿学些东西,等她大些,送到梁郡虞城的营郭乡来,我教她些防身的本事。”

  贺穆兰这话原本只是掩人耳目的,谁料方震立刻跪下对贺穆兰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回道:

  “我替家中女儿谢过您的恩德,我女儿平日里很少出门,我替她给你磕头了。”

  说完又嘭嘭嘭磕了三个头,在贺穆兰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站起身,“待我女儿稍大些,我一定亲自带着束脩上门,让她给您磕头拜师。”

  贺穆兰没想到这方震居然是这么一个会顺杆往上爬的人,心中有些被“捧杀”的不悦,只是她惯会忍耐,心中虽然不爽,脸上却没带出来,有些意外地问他:

  “虽然说如今民风尚武,但女儿家习武的还是少,你竟舍得让家中娇滴滴的女儿跟着我学武?”

  方震借着这机会几乎是赖上了花木兰,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只是事已经做了,他也只能将牙一咬,几乎是哀声说道:

  “当然,谁也不舍得将家中娇滴滴的女儿送去习武,可是我女儿生的太好了点。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穆兰点了点头。

  “在我这样一个微末官儿的家里,长成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这并不是福气。我并不愿意将我的女儿当做向上爬的工具许出去,男人要奔前程,得靠自己去挣,即使卑躬屈膝也没什么。可是我只能保证我不走上歪路,却防不了别人打她的主意。她今年才七岁,已经有不少人家来提亲了,我怕她再大一点,那张脸反倒给她惹祸。说来您可能不信,我这么努力往上爬,都是为了我那一双儿女……”

  “花将军,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有您的威名在,至少能吓退不少无赖。等日后她长大了,我就送她去您的身边,做婢女也好,做徒儿也罢,只求您教她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和防身的手段,这样,即使她以后嫁的不好、过的不好,也不会自任人摆布,变成别人的玩物。”

  他就这样弯着身子,像是个罪人一般诉说着希望能打动贺穆兰的话。深沉的父爱是能让人转变容貌的一种神奇光芒,它让这个油滑的城门官在此刻突然变得英挺伟岸起来。

  方震对自己能够打动“花木兰”完全不抱信心,因为“花木兰”这样的女人,无论是在传说中还是现实里,看起来都并不是一个能理解“美貌是罪”这种事情的女人。

  但他错估了贺穆兰的心性。

  “我家中有个侄女,今年才两岁,长得也是冰雪可爱……”贺穆兰笑了笑,“所以,我大概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几年可能要东奔西走,若你没改变想法,等过几年,可以送到我府上。只是我过的也就是一般田舍翁的生活,令爱说不定还要吃些苦……”

  “不不不,我家女儿并不娇惯!”方震顿时喜笑颜开,深深长揖,一直揖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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