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忙道:“陛下过誉!”
皇帝见天色不早,也不再久留,令徐恩备车马回宫。可蒲那和从音却玩得不肯走,在二人的纠缠之下,皇帝终于松了口,答应过仲秋让她们跟着王璟一家出门玩耍。
小童们这才欢喜起来,乖乖地跟着皇帝离开。
家人们举烛照明,将四周映得亮如白昼。王家众人笑意盈盈,一道送皇帝出门。
皇帝仍搀着戚氏,一边闲聊一边往外走,戚氏笑眯眯的,跟他说着些对付小童之事,皇帝认真听了,颔首应声。
徽妍带着蒲那和从音跟在后面,王缪见状,让女儿们引两个小童走到一边,对徽妍使个眼色,让她走到戚氏另一边去。徽妍窘然,瞅瞅不远处的世妇,上前去,与皇帝一左一右搀着戚氏。
皇帝看她一眼,唇角笑意更深。徽妍被他瞅得面上一热,忙移开目光。
众人在后面跟着,皆心情大好。
“这么看着,可真是一对小夫妻。”陈氏忍不住低笑,对王璟小声道。
王缪却抱怨,“方才下棋,兄长也该让一让陛下,怎么说陛下也是客人。”
“我让了啊……”王璟苦笑,有些委屈。
周浚与陈氏皆忍俊不禁。
众人各说着话,拥着皇帝走到了门前,向皇帝拜别。
皇帝答了礼,看向徽妍,只见她望着他,双眸映着烛火,似星辰一般明亮清澈。
心中犹如和风吹拂,皇帝莞尔,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会,登车而去。
送走了皇帝,众人看向徽妍,皆笑嘻嘻的。
戚氏拉着她的手,问她方才皇帝对她说了些什么,可曾生气。
徽妍忙道:“陛下并未生气,与我闲聊几句宫中之事,便用膳了。”
戚氏颔首,过了会,又埋怨,“陛下好不容易来,怎让他去吃庖中的剩菜,你该告知我等另做。”
王缪笑道:“母亲,你未听陛下方才说,他刚从上林苑回来,那般劳累,重做要等到何时?岂不将陛下饿坏!”
戚氏听着觉得有理,亦笑起来。
“叔伯们都离去了?”徽妍忽然想起此事,四下里望了望。
“早离去了。”陈氏道,“陛下去见你之后,母亲便说身体不适,让家人送他们离开。”
徽妍了然。这些叔伯,也有儿子或别的侄儿在长安,王璟这里不好留宿,往别家借宿却也无妨。
“不将他们送走还能如何?”提到他们,戚氏就没好气,“从前便是如此,难登大雅,莫非还留着再让陛下看笑话!”
徽妍安慰道:“陛下并无多计较,叔伯们说什么,母亲勿理会便是。”
众人说了一番话,见夜色也深了,徽妍陪着戚氏回房中。
“二姊,”才坐下,王萦走过来,问,“二姊的虎魄,可借我么?”
她最近受昌虑长公主启发,每日着迷地摆弄各种佩玉,姊姊长嫂们的各色物什几乎都被她借过。
那枚虎魄……徽妍想了想,她前些日子见面上有些磨损,舍不得再佩,便取下来放好,似乎有几日未曾见过了。
“在我妆匣之中。”徽妍道,“你自去取便是。”
王萦应一声,转身走开。
可没过多久,她又走回来,对徽妍说,“二姊,那虎魄不在妆匣之中。”
徽妍讶然,随她过去寻,却是怎么也寻不到。
不见了么?徽妍皱皱眉,想了好一会,却也想不起放在了何处。
“待我再找一找,找见了便给你。”她对王萦道。
王萦颔首。
她才出去,王缪却接着走进来,让周围侍婢退下,看着她,一脸神秘。
“那位姓李的胡商,今日又来见你姊夫了。”
“哦?”徽妍讶然,“何事?”
“还有何事,自然是给钱。”王缪道,“你上次不是还给了他货,如今商旅回来了,要把钱给你。十几万钱,你姊夫可不敢让人名目张胆抬入府中。让我与你商议,如何来收?”
徽妍听着,亦有些犯难。
这的确棘手。若在从前,她可让李绩送到弘农家中,别人看不到,无声无息。可现在却是不行,人多眼杂,无论送到自己家中还是周浚府上,都不妥当。
“此事且放一放,让李君且收着,日后再议。”徽妍道。
王缪颔首:“我与你姊夫亦是此意。”说着,叹口气,“早知你能与陛下成事,还经商作甚,徒增许多麻烦。”
徽妍莞尔:“世间之事,最难便是早知。此事并无大碍,长姊莫再烦恼。”
王缪也不再言语,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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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之日,蒲那和从音早早便穿戴整齐,跟着内侍离开了未央宫。
这是寻常节令,宫中的礼节不多。皇帝沐浴更衣,往宫中的庙观中拜谒。按照平日礼俗,外戚亲贵们也要进宫拜见皇帝和后妃。不够皇帝暂无后宫,外戚也只有杜氏和窦氏两家,略显冷清。
杜玄和杜焘一早九到了未央宫。
杜玄因得皇帝将要立后之事,近来精神极好。不过杜焘则略显沮丧,皇帝已经听说,杜玄拿着自己这个外甥都要娶妇的事,每日将杜焘骂一顿。杜焘苦恼不已,却担心杜玄身体不敢离府,只得每日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