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觉得这太平王世子从你口中说出来这么奇怪呢?”花满蹊对宫九这种明明已经暴露却拽着马甲不肯脱的行为表示疑惑。
这次是宫九不再说话了,如果可以,他简直恨不得太平王世子这个身份从此死掉才好。不过,留下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比方说现在,实在太容易利用这个身份做些手脚了。南王世子和他爹一样蠢,那偷梁换柱的主意居然也能想得出来。既然如此,他是不介意从中渔翁得利的。至于叶孤城,若他喜欢这个皇位,只要有本事大可以拿去。他倒要看看,自己那个忠君爱国的亲爹又会如何。
从小到大一心致力于达成气死亲爹这一成就的九公子坏起自家江山根基是也是毫不手软、不带一点犹豫的。
打死花满蹊也猜不到宫九居然是打这个主意,还以为自己的提议被接受了,又一心陷入发大财了的幸福中。
宫九倒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转道去寻无花。这位小师傅在他心里也是一位妙人,心黑手辣,偏偏那一张脸极有迷惑性,把身边人都耍的团团转,两人都从彼此的身上察觉了同类的气息和野心家的味道。一人想把皇帝从宝座上踹下去,另一人想把皇帝变成可操纵的傀儡,最后两人居然殊途同归达成协议,结成了坑皇帝联盟,如此不得不说境遇的奇妙。
只是有意无意的,兴许出于谨慎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们把玉笙瞒的滴水不漏。在灯下黑的作用下,愁的玉笙恨不得头撞墙,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居然有种厄运临头的感觉。
罪魁祸首无花此时也不好过,被玉笙揍过一顿之后,他借口休养缩在房间里,看似是羞于见人,实则实在遥控指挥下黑手。西门吹雪没有娶亲自然也不会有子,无花暂时做了个不杀熟的好人,开始在叶孤城那边动脑筋。叶孤城很不好对付,但他有一个猪队友,无花只是派人寻了个空子往那位草包世子脸上撒了点东西,就足够了。
有毁容之危的南王世子自然不甘心机会从手中溜走,寻了靠谱的大夫,得知他这伤至少要调理一个月才能恢复,再不甘心,他也得同叶孤城找借口把时间推移。无花对目前的发展很满意,还非常好心的替叶孤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至少,在刻意的传播下,江湖中人都知道是陆小凤在其中插了一杠子造成如今的结果。至于他怎么干的、为什么这么干,江湖上众说纷纭,人人心里都有个答案,陆小凤到底有没有干这件事倒不重要了。
不,至少对于陆小凤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不再犹豫要不要找上叶孤城,而是直接寻了过去,叶孤城也是一方俊彦,他可一点也不想和这样一个人物产生误会。
无花功成身退,成功的把陆小凤拖在了南面,京城中有了很大的空间来供他挥洒。还来不及得意,他就被一人找上了门。
来人正是玉罗刹。
罗刹牌是一件很有魔性的信物,旁人未必见过,但只要看上一眼,就会知道那是罗刹牌。对于这个在玉罗刹还未起意弄出个十块八块赝品世上只有一块的罗刹牌,玉罗刹还是很有兴趣的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居然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结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在后面搞小动作的,居然是一个过于俊俏的小和尚。玉罗刹原本是打着慢慢观察以便寻到破绽一击即中的心思,可他观察着观察着,发现他居然再打自己宝贝儿子的主意。
这就不能忍了。
于是乎,一个鬼气森森的人出现在了无花面前。
无花认出了玉罗刹,这世上再难找出一个如此别致独一无二造型的人了。
“玉教主。”无花面上没有一点慌乱,甚至他还笑了,那笑容如三月迎春花开,不染寒霜。
“你胆子很大。”不光掩了面目,玉罗刹连声音都做了伪装。没办法,他还想以西门他爹的身份出场,在还没确定要彻底抹除小和尚之前,他一点都不想有掉马的危险。
“玉教主何出此言?”无花故作疑惑。
“敢用假的罗刹牌招摇撞骗到了罗刹教的,难道不是你吗?”玉罗刹继续鬼气森森的说。
“原来是这件事,倒是一个误会。”无花不慌不忙,“那玉牌乃是我祖传之物,我有一先祖曾为罗刹教立下汗马功劳,特予罗刹牌以表功,且留下祖训,若有急事,可便宜行事。”
“我作为教主,倒是不知道教中曾经有一位这样的人物。”玉罗刹摆明不信。
“玉教主或许听过他的名字。”无花淡然一笑,“他姓吴,名菊轩。”
第84章 又来一个添乱的
吴菊轩这个名字带着雅意,却没什么名气。若是旁人可能会感到一头雾水,然而对于玉罗刹而言,这个名字就算没起到惊雷一样的效果,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的。
吴菊轩,这个名字若不是他坐上了教主,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此人来历已不可考,那秘录上记的是他是当时教主夫人的远方亲戚,有大才,却因容貌而不得施展,直到教主夫人嫁入教内,才有了施展本领的空间。当时教内一片混乱,明面上的势力就有三股,而教主便是那最弱的一股。只是有了吴菊轩以后,手段频出,不出两年就收服了所有势力,让教主成为了真正的教中之主。随后又定下各种规矩,如今罗刹教内的教规,大体都直接继承了下来。
这样一个能人,在立场一致时有他相助是一件极舒心的事,等到大权在握时再看,有这样一个能人能力威望皆高于他,这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就不好说了。这是玉罗刹所想,就算那秘录中记载着教主与军师相交甚好,但也无法掩饰在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吴菊轩不知所踪。即便教主看上去伤心欲绝,玉罗刹也觉得是在做戏,哭一场就能除了一个眼中钉,实在是笔好买卖。
可这个在玉罗刹推测中必死无疑的吴菊轩忽然冒出一个后人来,尽管无人知道玉罗刹的小人之心,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你说你是吴菊轩的后人,可有凭证?”玉罗刹按捺住想要捂脸的冲动,问道。
“除了教主和吴菊轩的后人,还有别人会知道吴菊轩与罗刹教的渊源吗?”无花很从容。
“教中有吴菊轩的画像,你与他半点不似。”说不似还算是客气话,那吴菊轩留下的画像,说是耗子成精都算抬举他。“而那玉笙与你相认,凭借的却也是你祖上的画像。”
面若好女这个词可不只是说着好听的,何况玉罗刹本来就不信服这个借口。
“面目丑些,是非也少些。”无花卖弄着玄虚。
有理有据,然而玉罗刹不信,“就为这?”
“先教主夫人长孙红一介孤女,教主觉得她的远方亲戚是从何而来呢?”
玉罗刹不再言语,这自称吴菊轩后人的小子说的话却与教中记载又不相符,长孙红哪里是孤女,她嫁入教中的时候,身边的人才也是尽有的,嫁妆也丰厚,没出几年,都嫁了教主的心腹,哪家孤女是这样的?
无花再接再厉,“不知玉教主有没有听过石观音这个名字。”
“难道长孙红便是石观音?”玉罗刹一惊。
饶是无花一直冷静从容,也被玉罗刹的猜测吓了一跳。百年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史书的记载都可能是被篡改过的,在那时略一用心就能打弹出来的消息,到了此时却只能全凭猜测,但在知情人耳中,这猜测也太可怕了些。
“是与不是,是非因果全都已了,何必再自寻烦恼。”无花打了个佛语,不肯再说这件事,“教主只需知道我对罗刹教并无恶意即可。”
玉罗刹要真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他也到不了今天的地位。而他既然猜测长孙红就是石观音,那么吴菊轩的身份也就更家令人玩味了。再联想到眼前人所说的那故意扮丑之言,玉罗刹那仿佛脱缰野马一般的猜想再也拉不回来。
所幸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所忧心的不过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些事情脱了轨,无花所给出的解释倒也勉强过得去。至于他是不是心怀鬼胎,哈,罗刹教内心怀鬼信的人还少了吗?总有一天会把他们网成一团一起收拾了。解决了一件心事,玉罗刹提起了另一件要紧的事。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间的比斗之期,是被你动了手脚吧。”相比于对罗刹教使坏,算计西门吹雪才是不可饶恕的事。
明人不说暗话,又或者说都是千年狐狸精,也就不必玩聊斋了,无花一点没磕巴的承认了,“玉教主英明。”
“只是可怜了陆小凤,居然替你背了黑锅。”玉罗刹冷笑,“别说那小子对你的心意你一无所知,这一巴掌一甜枣的计谋倒是使得好。”
“玉教主谬赞。”这点嘲讽简直如同毛毛雨,对无花半点触动都无。想要他觉得难过,玉罗刹这般没找准法门的人还是很难做到的。
“我不管你暗中谋划什么,但——”玉罗刹到底还知道不能轻易暴露阿雪与自己的关系,否则露到这个黑心小鬼手中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波澜,“江湖中两个绝顶剑客的比斗,你若在其中搞鬼,休怪老夫不顾念当年的吴先生的香火情了。”
“想不到玉教主对这场决斗也有兴趣。”无花看了玉罗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