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听见哭叫声,重又奔进来,却见宫主的面色如同晚霞般艳红如血,他吓了一跳,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慕容鸣涧竟然一笑,柔声道:「落落,别害人家了,就算有再多的人爱我,可我只爱你一个,岂不是要辜负了那些人,你可别造孽。」
「宫主……」江来惊喜的叫,不明白为什么宫主会恢复常态,却见慕容鸣涧捧起冷落满是泪痕的脸轻轻吻了下,然后笑道:書香門第「是落落,他够本事,竟然得了一颗碧眼仙丹,那是比起星月也毫不逊色的神品,我如今已没事了。」
江来大喜,忽听慕容鸣涧又叹气道:「傻落落,这碧眼仙丹如同朱砂般艳红,定是摘下未超过五个时辰,你……你是在哪里发现了这个?你之所以不肯早些走,就是因为等着摘它吗?」
冷落满足的看着慕容鸣涧,轻声道:「你管我是从哪里得来的干什么?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了,还不赶紧带我离开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我曾经在这里……」
一语未完,就被慕容鸣涧捂住了嘴巴,听他温柔道:「落落,过去的事,我已经全知道了。你不必去想,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让你彻底忘掉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彻底忘掉这一切。」
傻慕容,我们哪里还有以后?我……最多也就只能陪你一个月了。
冷落想到此处,只觉心如刀绞,面上却仍笑着道:「自然会忘的,我知道,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是冷落,又贪财又怕死,欺善怕恶的那个山大王。好了慕容,我们赶紧走吧,不是还要回你的魔宫吗?那些扔下我的兔崽子,我可得好好给他们几双小鞋穿穿。」
江来笑道:「谁让你之前装的那么像,弄得兄弟们都以为跟了几年的头儿竟是深藏不露心狠手辣,因此寒了心呢?」
说话的功夫,慕容鸣涧已抱着冷落出了苟府,那些恶奴之前已被江来狠狠教训过了,如今苟二少已死,正是树倒猢狲散,早跑得没了影子。
本来是要回鸣涧魔宫的,谁知路上遇到在宫中打理事务的贴身侍婢秋寒,拿了总宫主西门夺虹的权杖过来,因此慕容鸣涧便命秋寒带众人回鸣涧宫,他自己和冷落以及江来改路往总宫而来。
尾声
不过七八日的功夫,慕容鸣涧便发觉冷落有些不对劲了。
爱人这些日子喜欢睡觉,往往一睡便是五六个时辰。这还不说,明明天气并不十分寒冷,可他总是要了厚厚的衣服,将脖子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且住店时自己要与他亲热,他明明情动,却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推搪。
慕容鸣涧粗通医理,然而却觉冷落脉象平稳,不像是患病的样子。好在离总宫不过一二日路程,除了嗜睡,也没见其他异常症状,总宫名医众多,大可到了之后再细细诊查。
眼看这日便要到总宫了,慕容鸣涧正躺在冷落身边,看着他裹得严实的衣服,心念忽动,就悄悄拨开来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见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此时竟出现了几个指甲大小的褐色斑点。
正诧异间,忽见冷落睁开了眼睛,对他极轻极淡的一笑,轻声道:「慕容,我得走了,我也知瞒不下你,本想找个机会悄悄离开,可你看我的紧,终究也没走成。你也别难过,人这辈子谁还没有个死?我能在死前还得你如此钟情爱护,就是莫大的福分了。你若真的疼惜我,就给我个痛快,省的让我受那全身腐烂之苦。若果真舍不得,就把我葬在你魔宫附近,要是一直爱着我,每年清明,就带多点纸钱和美酒点心去祭我。若情爱一年年的淡了,就不必去了。我在九泉之下,知道你有了别的心上人,也就可以安心的去投胎……」
说到这里,已经是泪光闪烁语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他一番话说的慕容鸣涧魂飞天外,忙追问事情经过,待得知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内,这家伙就想到了西门夺虹的星月,当下催着江来死命的赶那马车,不到半日工夫,便来到了总宫的大门前。
影卫们已经有一年多没看到这么疯狂的魔宫宫主了,一个愣神间,就见权杖在眼前一晃,下一刻,慕容鸣涧抱着冷落就跃下了马车,连大门都不走,直接跳墙进去的。
影卫们气得在暗处跳脚大骂鸣涧宫主奸诈,但因为轻功不如人家,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去远了。
西门夺虹正在屋里和花径香下围棋呢,一边还笑着说:「算算日子,鸣涧也该到了,只不知这回怎的如此迟,难道也有了爱人,所以不愿意来见我不成?」
话音未落,就听院外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吓得西门总宫主手一哆嗦,围棋子就落在了棋盘上。
按说,西门夺虹也算是顶尖的高手了,那定力绝对是惊人的,慕容鸣涧的吼声即便再惊悚,也不该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之所以会如此失态,还不是因为西门总宫主已经痛失了四颗星月,如今怎么听,怎么都觉着慕容鸣涧这一嗓子与那三个宫主要星月的前兆十分类似。
当下出了屋,就见慕容鸣涧抱着冷落跪在屋外,一开口便直指主题,大叫道:「夺虹,快给我星月救人啊。」
西门夺虹一口血险些喷出,勉强咽下了,指着慕容鸣涧的鼻子骂道:「你个没出息的,我是召你过来陪我练功,兄弟一起乐呵乐呵,你倒好,来这儿夺我的命根子来了,若是你要星月疗毒,没说的。若是要给你怀里这个,任你说破大天,也休想。」
「我不服,凭什么不给我?那四个家伙不也是为了救别人吗?你怎么就给了?听说凛然甚至人都没来,就六封血书,你就巴巴的把星月送到了凛然魔宫。如今我就不行了?难道我是后娘养的孩子不成?你要觉得我心不诚,我这儿有刀!凛然不是六封血书吗?没事儿,我给你放它六盆鲜血。」
慕容鸣涧早知道星月不是好要的,好在之前有四个家伙已经成功的要到了星月,十分便于他撒泼耍赖。此时一边说着,就把冷落放到了花径香的怀中,从背后抽出刀就要往自己腕子上划下去。
「你们这些混蛋……」西门总宫主肚子都要气炸了,一把夺下慕容鸣涧的刀,却听身旁的花径香「咦」了一声,微微诧异道:書香門第「这孩子,我好像见过呢,夺虹,是不是那年我们看见的那个少年?」
西门夺虹看过去,皱眉想了半晌,方犹豫点头道:「似乎是有些面善,几年前的事儿了,谁去记这么个人。」
「夺虹,你不知道,我欠了他一条命,如果不是他,今日的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儿了。」
慕容鸣涧眼见耍赖的力度还不够,于是立刻改变策略,拿出哀兵姿态,把他和冷落相识相爱分别重聚的过程讲了一遍。尤其是冷落将碧眼仙丹给自己服下,他自己却一直瞒着身中剧毒的那一段,极尽煽情夸张之能事。待他说完,一旁的花径香早忍不住泪盈于睫。
就连西门夺虹,也有些动容,喃喃道:「倒是一个难得多情的人,他之前为怕死,宁可做那么不堪的事,如今却为了你,身中剧毒也不肯服用碧眼仙丹。唔,冲着这份感情,倒值得救他一救。」
西门夺虹肯出手救人,一方面是真的有些佩服冷落对自家兄弟的感情。另一方面,总宫主也知道,这人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自家爱人在旁边就差没为这段凄美爱情失声痛哭了,现在出手还能止住径香的眼泪,再迟一会儿,可就说不准了。
花径香在旁边迟疑了很久,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抱着冷落跟随西门夺虹来到了屋里,一边低声道:「他中的毒十分奇怪,除了百花林,我想不出谁还能制出如此巧妙的毒药。」
「又是百花林,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对头给连根拔起。」
西门夺虹一边生气的发誓,一边取出珍藏的星月,然后对花径香道:「你出去陪着鸣涧吧,让他不要着急,这毒既然如此奇怪,恐是要费些功夫的。还是凛然好,只要把星月送过去就行了,其他的兔崽子,我不但要给他们药,还得替他们动手,不然看看他们一个个累得,比兔子还不如呢。」
花径香温柔一笑,摇头道:「你啊,就是嘴上说的硬。」言罢便出去了,却见慕容鸣涧就坐在门外,仰头看着天上的白云。
「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好了,你何曾见过世上还有星月不能解的毒?」花径香以为他是担心冷落,就微笑着安慰,一边命丫头去端点心茶水。
「径香,我和落落,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你说,再往后,我们是不是就该剩下幸福了?」慕容鸣涧忽然开口,脸上是有些接近花痴的温柔笑容。
「当然会只剩下幸福了。大劫已过,属于你们的天地里,应该就只剩下无边春色了吧。」
花径香微笑,然后又指了指慕容鸣涧道:「偷着笑吧,你们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呢,这点劫难比起往后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笑容慢慢凝结在如玉般绝美的脸上,花径香也抬头仰望着天上白云,嘴里喃喃道:是啊,都会幸福的,大家都会很幸福的,会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直到很久以后,直到我们老去,直到我们相伴着闭上眼睛,然后进入下一个轮回吧……
声音越飘越远,渐渐消失在秋日的风中。
番外——新生活
从被西门夺虹救活,再被慕容鸣涧带到鸣涧魔宫之后,冷落就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魔宫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比的新奇。每次想起冷落刚下马车,被魔宫那巨大辉煌的建筑给惊得张大了嘴巴的模样,慕容鸣涧都会捂住嘴巴偷笑好半晌。
哦,为什么要做捂上嘴巴这种有点女人化的动作?那是因为如果不捂住嘴巴笑出声的话,慕容宫主就要面临被实施家庭暴力的灾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