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七叔,你对你家师侄是什么感觉?
七叔:…………
113、营救丐帮
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带着融阳出得大都又一路往南,此时宋青书早已伤愈,便是融阳也适应了这一路的颠簸,他们一路上处处留心,很快抵达了江淮一带。这些年义军四起,元廷对长江以南的控制已经日趋乏力,然而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一路行来竟是见了不少元军铁骑向南挺近,竟似有战事发生。他们心中怪异,便一路快马加鞭赶至濠州。濠州原是丐帮总坛所在,可莫声谷这一路行来却不曾见到手持竹棒的丐帮弟子。城中更是一片死寂,偶有几人大胆,敢于在路上行走,一见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俱身佩兵刃,也都逃之夭夭,以致他们连打探消息都无从下手。
宋青书冷眼旁观莫声谷几回扯住路上行人问话均告无果,不由道:“七叔可知丐帮总坛所在?”丐帮弟子消息最是灵通,他们纵使不认得莫声谷这个丐帮帮主也不会不认得莫声谷腰间的打狗棒。然而他们这一路行来,不见丐帮弟子便也罢了,几次向路上百姓问话,他们俱是在见了莫声谷的打狗棒之后面露惊骇避之唯恐不及。
莫声谷得宋青书一句提醒,这才想起掌棒龙头曾与他提过此事,便道:“应是在狼窝山上,有一处山庄。”
宋青书闻言便点头道:“我们这便过去!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这狼窝山是濠州内最高的一处山峰,地处西南,已在莫声谷与宋青书的视线所及之处。
莫声谷这个丐帮帮主虽说只是挂名,可他毕竟已亲口答应了史帮主会照拂丐帮,如今四处不见丐帮弟子也是极为忧虑,这便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一路往南,很快便来到了狼窝山山脚。按理说,此处已在丐帮的势力范围之内,守卫必然十分森严,怎知他们这一路行来不见半个哨卡,山道上草木萎伏,血迹点点,竟是一派诡异的静谧。莫声谷忍不住与宋青书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见到了深刻的担忧,当下一扬马鞭向山道上疾驰而去。
两人策马奔至半山腰,遥遥见到一处山庄在望,本应挂在山庄大门之上写着“莲花山庄”四个大字的匾额已然被斩成了两段跌在地上,山庄的外墙也塌了半段,露出烈火焚烧之后的残垣断瓦,庄门两侧的两只石狮子上更是溅上了不少血迹,时日已久,这血色竟已转为暗红隐隐发黑。莫声谷与宋青书的神色愈发凝重,急忙跳下马来往里行去。
他二人进入大门,穿过影壁,入眼便见着不少断裂的兵刃四散而落,影壁上血迹斑斑又有不少兵刃劈砍的痕迹,显然不久之前经过一场大战。莫声谷随手拾起一杆折断的白蜡枪在手,方扫过一眼便断然道:“红巾军的兵刃!”说罢,他随手扔下那杆白蜡枪,快步向山庄大厅内冲去。
宋青书闻言心中一动,急忙追了上去。两人一踏入厅内,便见着两名身着银色铠甲红色披风的红巾军正在厅内抬尸。这两名红巾军见莫声谷与宋青书这般风风火火地闯入也是一惊,急忙拔刀指向他们,厉声喝问:“什么人?”
莫声谷见红巾军的兵刃遗留在外,以为是明教义军容不下丐帮,正是气冲牛斗,可当他两眼一扫地上的那具尸首,又不禁微微一怔,这两名红巾军方才抬的却是丐帮弟子的尸首。
宋青书见莫声谷面色不善,已急忙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七叔……”
宋青书话未说话,莫声谷已向他微一摆手,暗自心道:若当真是红巾军容不下丐帮,只需带走战没的红巾军弟子的尸首与兵刃便是,何必为丐帮弟子处理身后事?想到此处,他忽然抽出腰间打狗棒,碧绿晶莹的绿竹棒犹如灵蛇吐信,在那两名红巾军手腕轻轻一咬,两名红巾军同时“哎哟”一声,手中长刀便已脱手坠地。只见莫声谷沉声言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此?”
那两名红巾军见莫声谷气势凛然一身武功又这般出神入化,已是心慌意乱。他们俩互望一眼,竟是不及答话便转身向大厅后方跑去。
莫声谷见他们两人要跑,只当这两人乃是假扮红巾军的贼人,急忙紧追而上。怎知那二人却只冲向厅后墙角处,随手抓起两柄白蜡枪返身向莫声谷咽喉挑去。莫声谷乃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两人不过是粗通武艺的普通士卒,如何能是莫声谷的对手?两柄白蜡枪方一刺出,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两支枪杆便已被莫声谷抓在手中。
莫声谷冷冷地看着他们,将方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你们是谁?为何在此?”
那两人见莫声谷这般神威已是额上沁汗,右手紧紧握住枪杆尾部用力一旋,试图将白蜡枪自莫声谷掌中抽出,怎知以往战阵之中屡试不爽的应敌手段到了莫声谷的面前却毫无效果。他们使劲将那两杆白蜡枪转了数次,掌心都转红了,两柄枪杆却始终牢牢握在莫声谷手中,纹丝不动。
莫声谷见这两人不但不答话,且出手便是杀招已是着恼,正欲暗中运力震断这两杆白蜡枪,宋青书忽然高喝一声:“叫太原神枪王烈出来见我!”
那两人见宋青书识破他们的师承来历立时一惊,他们对王烈教头大是信服,此时听宋青书指名道姓言辞之间绝不客气,不禁怒火中烧,竟顾不得与莫声谷斗力,同时骂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总教头名姓?”
宋青书见验明正身,不由微微一笑,语气放缓。“是友非敌。王老英雄若是不在,叫其孙王务观出来见我也是一样。”当年宋青书与七叔同去太原为王烈贺寿,曾在王府住过数日,见识过王烈的枪法。这两名红巾军方才抽枪的手法与王烈的枪法一般无二,想到王烈早已阖府上下投了红巾军,他即刻便确认了这两名红巾军的身份无假。只是方才那两人神色凝重,摆明了要与莫声谷拼死,宋青书才不得不直呼王烈姓名,好教那两人即刻醒悟过来。
那两名红巾军见宋青书随口便道出了王烈爷孙的姓名,而莫声谷武功高强也不曾对他们痛下杀手,便知他们应无恶意,当即抱拳一礼道:“总教头如今正在六安州,小教头却在后山,两位若是朋友,便请移步。”
莫声谷与宋青书互视了一眼,这便随着两名红巾军向后山走去。后山深处有一片竹林,有七八名红巾军弟子正拿着锄头挖坑。多年前曾在太原见过一面的王务观则负手立在一旁,沉默地望着这一切。两名红巾军弟子见到王务观便跑上前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王务观听过那两人的汇报,微微点头,快步迎向了莫声谷与宋青书。
宋青书当年见王务观,他犹是个风度翩翩却略显单薄的名门弟子。如今征战多年,只见他肤色微黑,猿臂蜂腰体型精悍,已是条威风凛凛的好汉。王务观与莫声谷相逢时莫声谷便已成年,这些年他的形貌并无多大变化,王务观一眼便认了出来,当即躬身一礼道:“见过莫七侠!”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宋青书,面上隐隐露出迷惑之色。
此时距王务观与宋青书两人相识已过去整整七年,宋青书早已长成。他见王务观认不出自己,不禁扬眉一笑,只道:“王大哥,多年不见风采犹胜当年!”
这一笑便好似云破天开,王务观只觉眼前一亮,当即喜道:“宋兄弟!多年不见,不想今日相逢!”话音未落,他又注意到了宋青书怀中抱着的孩子,不由指着他笑道,“这是你儿子?宋兄弟何时成的亲,怎么不请我喝杯喜酒?”
宋青书神色一窒,半晌才幽幽道:“这是我六叔的儿子。”
王务观一怔,随即便打了个哈哈,略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二位缘何到此?”
莫声谷还不知他做这个丐帮帮主,丐帮弟子是否信服,便不愿以帮主自居,只道:“我结识了一位丐帮前辈,托我带个口信回丐帮总坛。只是这里缘何成了这般模样,丐帮弟子又去了何处?”
王务观闻言不由一叹,随手指向竹林深处,低声道:“丐帮总坛的部分丐帮弟子正在这竹林之内,剩下的如今正困于安庆。”
莫声谷急忙大步上前,刚一闯入竹林便见到不少被草席覆盖着的尸首。他弯腰将草席翻开,一一检视那些丐帮弟子的尸身,发现他们俱是死于刀枪等兵刃之下。如今天气回暖,这些尸首大都出现了尸斑,有些已开始腐烂,想必已死了很长一段时间。莫声谷看过一阵见死者之中并无他熟识之人,便又盖上了草席,向王务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丐帮弟子为何又去了安庆?”
王务观低叹一声,答道:“这件事还要从徐达、常遇春在濠州起事说起。弥勒宗弟子在濠州起事之后,响应者甚众。这濠州不是久留之地,徐达与常遇春便带队伍南下,打下了安庆……”
“错了!”王务观话未说完,宋青书便已明白过来,当即打断了王务观接下来的话。“安庆地势险要,原是兵家必争之地。夺下安庆,兵锋便可直指南京,元廷在北方的基业都要震动,元兵岂能坐视不理?徐达与常遇春方才起事羽翼未丰,吞下安庆是抱了个火炭在手。”
宋青书话音方落,王务观便忍不住击节赞叹。“难怪人人皆知宋兄弟身负天下之望,这般见识,便是韩首领也略逊一筹。”王务观这话却并非谦辞,当初徐达要拿下安庆,韩山童也大力支持,只道白莲宗在河南站稳了脚跟,若是弥勒宗拿下安庆与河南连成一片,仗就好打了。怎知之后的发展便如宋青书所说,弥勒宗这块肉才吞到嘴里就引来了恶犬,如今是吃不下也吐不出。“如今这弥勒宗弟子在安庆被孛罗特穆尔围得跟铁桶似的,我虽与弥勒宗不熟,但既然同为义军,便也免不得想办法救上一救。”
莫声谷听他二人一问一答,目光只微一闪烁,即刻便道:“想必这孛罗特穆尔兵锋所指,第一步便先抄了濠州,弥勒宗的弟子跑得快并未有损伤,却是丐帮受了这池鱼之殃。”
王务观听莫声谷所言,不禁又是一叹。“天下间的明白人何其少也,今日就让我见了两个!丐帮与明教一向有抵牾,弥勒宗要撤走,丐帮偏又不肯走。我奉了祖父之命,以江湖故人的身份前来相劝,他们竟把我赶了出去!唉!我祖孙二人虽说为红巾军效力,却又不曾投了明教!”
莫声谷面色一沉,只冷声问道:“丐帮弟子跑了哪几个,又死了哪几个?”
王务观听莫声谷这一句话问地寒气凛冽,心中便是一惊,急忙正色答道:“掌棒龙头与执法长老带了数百丐帮弟子逃走,如今都被困在安庆。掌钵龙头已战死,尸身便在此处。”说着,他走上两步随手揭开一张草席,宋青书随着莫声谷走上一步,入眼便见着一个秀才模样的九袋弟子躺在地上。宋青书上一世曾与掌钵龙头照面,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只在心中暗自点头。“传功长老不知所踪。我已令红巾军清点过丐帮弟子的尸体,此处一共战死百余人,想必还有不少弟子逃脱。”
既然有弟子逃脱,为何仍要红巾军来为丐帮弟子收尸?莫声谷虽不说话,面色却已极为难看。
宋青书见莫声谷心情不爽,便代他问道:“如今战局胶着,王大哥竟有闲暇在此出现?”
王务观重重地叹了气道:“祖父说他年轻时曾与上一任的丐帮帮主有交情,未免他的后人曝尸荒野,便令我来处置他们的身后事。不想元兵这等歹毒,竟收走了自己的兵刃,又将我红巾军的兵刃留在此处,意欲嫁祸。一会掩埋了这些丐帮弟子,我还得将兵刃毁了才是!”
莫声谷见王务观将这些丐帮弟子尸身收拾地干干净净,又认认真真地为他们掘墓,并非胡乱掩埋,便转身向王务观躬身一礼,沉声道:“多谢贤祖孙出手相助,丐帮上下铭感五内,他日定当图报!”
王务观见莫声谷行此大礼,急忙抢上前来,试图扶住莫声谷。只是他的内功远不如莫声谷,又哪里扶得起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行了这一礼。王务观心性直爽,即刻面红耳赤,只急道:“莫七侠,您是务观长辈,何故如此?”
宋青书见状却只在旁幽幽一叹,轻声道:“王大哥,老爷子结识的丐帮帮主并非史帮主吧?”
王务观不明宋青书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个,却仍是下意识地答道:“听祖父所言,应是一位刘姓前辈。”
宋青书轻笑道:“如今他是上上任了。”说着,他的目光便转向了莫声谷。
莫声谷长叹一声,随手抽出腰间打狗棒,沉声言道:“务观,还请你援手传一口讯。”
王务观虽常年身在红巾军,却也听王烈提过这打狗棒。他见莫声谷手持打狗棒,神色凝重,顿知他身份,即刻躬身道:“还请莫帮主示下,务观定当竭尽所能倾力相助。”
莫声谷沉思片刻,方缓缓言道:“传我丐帮第三十七代帮主莫声谷号令,总坛所有丐帮弟子一月之内赶至六安州,齐心协力,营救陷于安定的帮中兄弟。过时不至,今后便不再是丐帮弟子!”莫声谷一身气势渊停岳峙,将这两句话轻声道来,便好似海浪拍岸,层层推进,越来越响越来越雄浑,自这片竹林之内遥遥传出,天地为之肃昂低首,好似丐帮历代英灵在这一刻同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