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到是不忌讳,只是看着她笑的开心。
主仆二人可算是吃上了一顿美味大餐,因为相思放开多吃了一些,石榴便也放下心来,沉闷了多天的日子终于染上了年的味道。
“听着这炮竹响,想是宫里也是十分热闹的,也不知道咱们府上是个什么样子?”相思放下筷子,喝着清茶望向窗外。
石榴擦了擦嘴,情绪略显低落,往年在定安伯府上都是大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府上老爷夫人都是和善人,不但发了赏钱还送东西,过年真是再好不过了。
“定也是想着姑娘呢。”石榴笨拙的安慰道。
相思却摇头笑道:“我到希望他们不要想我,好好过个年,我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宫里不是?总有出去的时候。”
“那倒是,姑娘长大总是要嫁人的……”石榴说完继续埋头吃着。
相思到被她这一番话所点醒,她长得如此像那位王妃,所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将来还能安安稳稳的嫁人么?
用完了晚膳,石榴也累了一天,相思就没想着守岁,两人早早上了床,相思睡在原本那个废弃的床上,石榴则用一些木板拼搭了一个矮床就睡在相思床边。
渐渐的,月亮升高,远处喧闹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止,屋子里似乎又变成了进宫后安静的每一天……
突然,相思睁开了眼睛,她小心的拉开被子,穿上了鞋,慢慢绕过已经略带鼾声的石榴,走出了房门。
除夕的夜晚挂着明月,到给这阴暗的角落里带来了如纱般的柔光,四周安静的似乎只有相思一个人的呼吸声。
“是你么?”相思的声音这这冷风显得特别清脆。
轻飘飘似乎有风扫过,相思一回头,忍俊不禁。
就见陌篱这次穿着粗使宫女的衣服,这衣服虽衣摆裤脚嫌短却上身肥大,一看便是哪个膀大腰圆的老宫女的衣服,也不知道陌篱从哪里偷来的,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你怎么猜出我会来?”陌篱这次真的要吃惊了,他完全隐藏在屋内房梁之上,黑夜对他来说就是一层最好的保护。
相思并不答他,只是神秘一笑,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在睡梦中好似闻到了他的气息,虽淡可萦绕不去。
陌篱见相思似乎不想告知,到也不勉强,他将手从身后放到身前,一只模样精致的食盒出现在相思的面前。他走过去像是很自然的牵起相思的手往院子里一处堆放柴火的地方走去,相思离着他近,殿外也多是灯火,到看出他耳朵通红绝没有他表面那么淡定。
两人随意的坐下,陌篱打开那只食盒,食盒上放着一碟饺子还有一碗醋,他从食盒下面一层拿出两双筷子,递给了相思。
两人不用说话,也不用暗示,就像是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的伙伴,各自拿起了筷子,沾着醋吃起了已经有些半凉的饺子。
相思就坐在陌篱身边,即便她之前已经吃的饱饱,可是今儿晚上石榴并没有拿回一只饺子,在她心里,似乎只有吃过饺子才算过年。
转过头看向此时打扮惹人发笑的陌篱,月光下这个人哪怕涂脂抹粉也叫人觉着美好,他本就是个美人,极少见他狼狈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可只要他遇见自己,就总会变得如此落魄。
“你在难过?”陌篱将筷子收拾好,才对相思道。
相思睫毛眨了眨,违心的道:“被关在这里能不难过?”
“你是在为我难过。”陌篱非常肯定的说道。
相思原还想找什么话搪塞,可看着陌篱在月下的那双弥漫着温情的眸子,再也说不出假话。
“你不该对我这么费心的!”相思避开他的眼睛道。
“我喜欢。”
“你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我不过是个深闺里的小女子,你何苦将一切都赌上?”
“我喜欢。”
“陌篱!你如今有大好的前程,别在因为我毁了一切!”
“我说我喜欢!”
相思呆呆的看着陌篱,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说我喜欢!我心甘情愿……”陌篱说完这句,似乎颇为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眼神也有些闪烁,脸更是微红了起来。
这句话,相思上辈子也听过,只是那时候的他们同床共枕,她嬉笑中问他为何愿意帮她,他总是或慵懒或玩笑的说这句:我喜欢,我心甘情愿……
她一直以为那是哄骗女子的手段。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相思觉着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敢深想,不敢去想她对陌篱的感情,更不敢去想陌篱对她的真心。
她固执的将两人放在互利互惠的交易关系,曾经陌篱想要打破,但都被她看似懵懂迟钝所拒绝了……她已经受了伤,她不想将自己全盘再交付给另外一个人,兴许,她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他们最好的距离,只要交易还在,他就还在……
只是重生之后,她再不想自私的紧拽住他,她想让两人相忘于江湖,想让他飞得更高,走得更远。可惜造化弄人,此时此刻她还能骗得了谁?
“你别哭啊?我吓着你了?”陌篱放下东西,什么都没想就心疼的将相思抱在怀里,姑娘年纪还小,可他年纪也不大,两个半大的孩子就像初尝了情滋味,紧紧的抱在一处。
相思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埋在陌篱的怀中,也许是岁月静好,也许是触动回忆,一切的一切曾经不敢宣泄的过往到在这个前世今生她最重要的人怀里,发泄个干净。
陌篱只以为她受了委屈,毕竟过了年才十三的小姑娘,如何能在这座废弃的偏殿里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他想要将她带出去却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唯有送些书籍笔墨纸砚排解她的寂寞,在这除夕团圆之夜与她共享月光。
兴许正是月光太美,孤独的滋味太苦,相思才会投入他怀中,如此的亲密。
一时间,陌篱心生愧疚,总觉得自己乘人之危,到不像个君子。
“抱歉!”相思擦了擦泪,害羞的不敢抬头。
陌篱有些笨拙的替她理了理发,只觉着胸口的湿润就像温泉里溢出的泉水,烫入心田。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的喜欢一个人,他觉着这一生他再不会如此想要将一个人永远的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你相信我么?”陌篱问道。
相思点点头,她谁都可以怀疑,唯独没有他。
“若是我这一次能带你出去,你便许给我吧。”陌篱心头转了千遍,到底是将这话滚出了喉咙,而后耳朵就想立刻闭上,只觉这世上再没有人如此可耻,简直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仿佛一个交易就定了相思的终身。
相思一阵恍惚,耳边似乎那个男人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