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乖乖的退回来,和铁塔站在一起。
两人并靠着肩膀,状若无事,没有说说笑笑,按照平常的相处方式,沉着脸往前走,时不时搭一句话。
走进店里,铁塔目不斜视,将玉米面往桌上一放,道:“宋哥,我回来了。”
宋文武懒洋洋的靠在炉子旁边,有点潮湿的柴火需要引好一会,才能将火引上来。
但是因为木头潮湿,就连底下的煤块也是潮乎乎的,里面有一股很明显的煤气味,待着久了就该出去透透气,不然很容易煤气中毒。
宋文武紧紧地靠着炉子取暖,此时头就有点不清楚。
“干嘛去了?”宋文武按了按抽疼的额头。
铁塔道:“屋里待久了头疼,我带着猴子出去清醒清醒。这不运气不错,还找回来半袋玉米面。”
炉壁上用凳子扶着好几块馒头片。现在买着吃是不可能了,好在有白面,但是屋里的男人技术不好。没有酵母一类的材料,何况就算有,天气这样冷,面团也很难发得开。他们吃的馒头特别顶饱,除开这个不说,因为是死面的,放锅里多大,拿出来就多大,硬得像是转头,还能防身!
铁塔原因为他们出去这么长时间,回来的理由肯定不好糊弄。
没曾料到,宋文武今天竟然格外的好说话,没再追问,反而从炉子上拿下来一片馒头递给他。
“冻着了吧?”宋文武眯着眼睛说:“天冷,药少,你可得保重着身体。现在呐,伤风感冒都是大病,小心着点。”
铁塔点了点头,道:“谢谢宋哥。”
宋文武半眯着眼睛看他,神情半笑不笑。铁塔神色闪烁,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里升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宋文武垂下眼睛道:“忙你的去吧。”
铁塔收紧藏在裤裆里的两瓶药。宋文武不追究,明明是好事,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铁塔转身离开,一侧头就看见猴子一脸焦急,拼命的朝他招手,竟是快要急哭起来。
铁塔心跳越来越快,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下意识侧头看了宋文武一眼,宋文武神色泰然,对他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
铁塔一愣。
脚步急匆匆的赶往角落,猴子趴在他耳朵边,急促又惊恐的说:“勇哥!”
“栓子哥没了!”猴子急匆匆的说。
铁塔大脑轰的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茫。
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恍恍惚惚的醒过神来,问:“死了?”
他只不过出去了一个小时,就死了?
猴子小幅度的摇头,说:“不是,是我找不到他了。”
铁塔松了口气,大铁掌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没好气的说:“话不能一次性说完,被你吓一跳。”
猴子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说:“我真的找不到他啊。”
铁塔道:“这地方就这么大,人在怎么可能找不到?别胡说八道。”
铁塔随后就揣着药去找人,猴子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嘀咕咕的说:“地方就这么大,找不到才奇怪。”
这间服装店保密性很好,有卷帘门,还有两扇厚重的玻璃门。平时是夏暖冬暖,因为透气性差,夏天适合装空调,冬天烧暖炉,热气也不容易往外走。
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地方太小了。
服装店总共两间门面,后边连着一个厨房,一个卧室。楼上倒是有一间小阁楼,但是都装满了货物,阴冷潮湿,地面都潮乎乎的,不适合住人。
所有人都住在楼下的几间房子里。
五分钟时间不到,铁塔就把楼下的所有房间转完了,角角落落都仔细的清查过。
然而没有栓子的踪影。
铁塔站在屋子中央发愣,往店面里的角落里看,想起来什么,大步往楼上的阁楼跑去。
一进门,一股发霉腐烂的味道扑鼻过来。本就已经入夜,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铁塔站在楼梯口,模模糊糊的叫:“栓子?”
他侧耳听了一会,没有人应答,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楼下不时传上来的喧闹声响,两厢一对比,楼上显得寂寥又冷清。
没有灯光,手电筒和蜡烛是极其宝贵的东西。他们现在尽量避免晚上出行,手电筒和蜡烛这种消耗品,则是能不用尽量不用。
铁塔在黑暗中,一边喊,一边沿着墙壁摸索。
“猴子。”
铁塔冲着身后的楼梯说:“你去楼下,找宋文武要一根带火的木柴上来。”
猴子紧巴巴的跟在他身后,唉了一声,转头就往楼下跑。走过拐弯,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猴子心提到嗓口,只听见一道刻意压低的粗狂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
“他娘的这么着急去哪儿?”
凑着店面里的火光,来人叫王五,听着像小名,其实是大名。家里孩子多,起名起不过来,排行第五,就叫老五。满脸胡子茬,瞪着圆眼,蓬头垢面,显得很凶。
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说话粗声粗气,猴子向来有点怕他,觉得面有心生,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猴子说:“我我我来拿一根柴火棍。”
那人嗤笑一声,道:“找那个叫什么来着……栓子的小崽子?”
猴子蔫蔫的应了一声,心说栓子不是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