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们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去?”姜唐无奈地问。
巴克摇头:“我不知道伯尼的打算,都是他说了算。”
姜唐知道巴克也就是个从犯,做不了主的那种,便说:“好吧,我也不问你这些了。你们打算以后去哪里呢?”
巴克犹豫了一下:“伯尼说,可能去帝国那边。”
姜唐耸了一下肩,表情遗憾地说:“那就可能一辈子都吃不上肉了,只能吃分子套餐。哦,对了,皮特肯定给了你们一大笔钱,你们应该上得起餐厅的。祝你们好运,不要被帝国政府抓住了。”
巴克不知道怎么回答姜唐,匆匆拉开门出去了。
姜唐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伯尼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扔在太空中,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罗逊还在找自己吗?这么大的银河系,想躲起来不被人找到是非常容易的事。
不见天日,没有手表,姜唐不知道自己在船上待了多久,只觉得无聊之极,他特别想念棉花糖,以前坐牢的时候还有棉花糖陪着,现在就只有自己了。姜唐除了吃饭睡觉,还开始锻炼起身体来,他还找巴克要了纸笔来写东西,巴克给了他一个不能上网的电子本,姜唐就在这本子上凭着自己的经验和记忆写东西,整理食谱,日子才慢慢充盈起来。
伯尼觉得姜唐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不都该大哭大闹吗,然而姜唐却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没有恐惧慌乱,没有烦躁不安,虽然是个阶下囚,却依旧积极乐观地过好每一天,仿佛就算明天上断头台,他依旧能够这样淡定自如。这样的姜唐,不能不令人佩服,然而也仅是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绑架了姜唐,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某天姜唐正在睡觉,房门突然开了,灯被按亮了,进来的是巴克,他满脸慌乱:“姜老师,快起来。”他扑过来替姜唐将手铐和脚铐打开了。
姜唐看他神色不对,说:“怎么了?”
巴克说:“伯尼正在商量要杀了你,你赶紧走吧。我给你一艘逃生艇,你自己逃吧。”
姜唐愕然:“逃往哪里去?”就算是逃离了飞船,在太空中的存活率也不会高于百分之一啊。
巴克说:“我不知道,或许你能遇到过往的飞船。总之不要在船上了,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巴克说着拉着姜唐就跑。
姜唐赶紧抓了床头的电子本:“那你呢?”
巴克说:“你不要管我,伯尼不会杀我的。”
姜唐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拉住巴克:“巴克,要不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制住伯尼,然后把船开回斯潘达,我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巴克猛摇头,哀求说:“不行的,我们打不过伯尼,而且他还有三个帮手,你赶紧走吧,姜老师,我也不想伤害伯尼,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姜唐叹了口气,巴克跟自己非亲非故的,肯这么帮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点点头:“好吧,谢谢你。”
巴克拉着姜唐一阵紧跑,到了救生舱,给了他一套宇航服:“姜老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请不要恨我。”
姜唐穿上宇航服,上了一艘逃生艇,巴克替他开启了飞船的舱门,姜唐深吸一口气,冲出了飞船。
姜唐再一次像一粒尘埃那样,落入了宇宙这个浩瀚无垠的空间,他来不及看清楚那艘飞船的模样,它就消失了,跃迁中的飞船速度快得是难以用肉眼捕捉的。失重状态的姜唐在太空中翻滚着,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问巴克要一个通讯器的,这样才能联络到罗逊,可惜晚了。
四周漆黑一片,姜唐将逃生艇控制住,令它保持一定的速度,不再漫无目的地漂流。然后赶紧检查逃生艇的控制面板,他记得罗逊以前就是用逃生艇跟他的伙伴联系上的。姜唐当时还跟罗逊学了一下,但是没学精,至少他就不知道革命军的求救频道是哪个,就不能有针对性地发求救信号,只能广撒网,希望这附近会有人经过,顺道救他一命。
姜唐发完求救信号,开始朝着视野中唯一的光亮处行驶,那应该是一颗恒星,姜唐不知道是不是安全的,但是有光,就让他觉得有希望。逃生艇里跟以前那个差不多,有一罐液态氧,一个救生箱,别的就没了,他不知道这能支撑多久,能不能支持到他获救。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还会有那份幸运,能够再次获救。
姜唐不知道自己在太空中行驶了多久,期间他又发过无数次求救信号,都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再一次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姜唐都有些绝望了,他的分子套餐早已告罄,水也在24小时前喝光了,看样子他真要死在太空中了,真是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再活了一回,就这么轻易交代了,这怎么都有点对不起造物主啊。他舍不得死去,舍不得罗逊,舍不得棉花糖,舍不得丹尼尔和李昂他们,也舍不得他刚刚才起步的事业。
姜唐拿出电子本,开始给罗逊写遗书,写着写着,他的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他赶紧吸一下鼻子,将眼泪逼回去,不能浪费水分,他可能还能支持一些时间。不知道遗书最后能不能到达罗逊手里,也许永远也不会有被世人发现的一天,姜唐的悲伤又莫名地放大了。他趴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努力使情绪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连空气都没有一丝颤动的环境里突然有了声音,姜唐猛地抬头,没错,真的是声音,控制面板突然有了动静,略刺耳的“滋滋”声对已经在无边的空寂中等待了十天的姜唐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他抬起手,再次按下求救信号,很快,“滋滋”声又响了起来,真的是有人发现了他的信号。姜唐不敢再漂流,他停下了逃生舱,在原地等待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救赎。
第92章 获救
姜唐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控制面板的联络信号里再次出现了“滋滋”的声音,姜唐赶紧回应。这一次是对方离得非常近了,正在锁定他的方位,不久之后,姜唐看见一艘大型飞船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他不再节约能源,开亮了逃生艇的求救灯。对方发现了他,将飞船停了下来,舱底某处打开,姜唐驾驶着逃生艇,缓缓从通道进入飞船。
船舱里有数名穿着黑西装扎着领结的英俊船员正列队等着他,看他们的仪态,姜唐有种自己是来赴宴的错觉。他摘下宇航服的帽子,打开救生艇的门,试图从里面爬出来,然而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两名高大的船员过来,一人一边,抓着姜唐的胳膊将人从逃生艇里提了出来。姜唐在逃生艇的小空间里曲腿坐了十天,双腿都快失去知觉了,是以一出来就直接软坐在了地上。
对方还要伸手来搀扶,姜唐摆摆手,虚弱地说:“谢谢,让我休息一下就好,是血液循环不畅通。请问有水吗?”
一个黑皮肤的男人递上来一瓶水,这家伙是姜唐在这里见得非常少的黑种人,当然,也不是纯种黑人,是棕色皮肤。
姜唐一口气将一瓶水喝干了,才有了活着的感觉:“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说:“先生,你可以走了吗?安德烈先生说要带你去见他。”
姜唐点点头:“好的。”这个安德烈应该就是船长了。
黑皮肤男人看着姜唐的满脸胡须和散发着异味的衣服,皱了一下眉头,说:“杰尼,还是先让他洗个澡吧,换身衣服吧。”
杰尼点头:“好。先生,请随我来。”黑皮肤男人和他并肩走在前头。姜唐的腿还有点软,但喝了水,总算有了点力气,他从地面上爬起来,慢慢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另外几个人便自动地跟在姜唐身后。这些人自姜唐上了船后,没有主动问过他任何问题,这点令他觉得很意外,他们就没有半点好奇心吗。他倒是很想问一下船上的情况,但是他太虚弱了,根本不想开口,便机械地跟在后面走着。
白皮肤杰尼让姜唐去了浴室洗澡,并给他拿了一套衣服,白衬衣、黑色的西装,跟他们身上的服装是一样的,就是少了个领结。姜唐抖着手将扣子系起来,心想幸亏没有领结,这样子哪里系得起来。
洗完澡,姜唐刮了个脸,因为手软无力,下巴上还刮了一道口子。姜唐看着镜子里那个终于像个人样的自己,这才出去。
黑皮肤帅哥和杰尼都在门外等着,他们看见刮了胡子的姜唐,眼神里有些诧异,但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姜唐身上的衣服尺码有点大,穿在身上很肥,但比起刚才的形象好多了,对方朝他抬了一下手:“请往这边来。”姜唐从善如流,抬脚跟上:“劳烦带路。”
洗了个热水澡,姜唐的精神好多了,就是还觉得饿,他问:“安德烈先生是船长吗?”
杰尼说:“对,安德烈先生是个很和蔼的人,你无需害怕。”
姜唐心说有什么好怕的,且不说是个和蔼的人,就算是个地狱恶魔,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好的,谢谢。”
大型飞船的空间还真是大,比暗影号大了十倍不止。姜唐跟着二人穿过了数道门和走廊,最后终于进了一个非常宽敞的豪华大厅,门口垂挂着橘色的流苏帐幔,天花板上勾勒着繁复的花纹,墙壁上挂着说不出什么风格来的画,地板上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屋子里的摆设非常复古,就像是地球上的西方宫殿。房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套异常柔软的华丽沙发,一个男人坐在沙发里,身体都陷了一半进去,他的一条腿放在沙发上,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在给他捏腿。他用右手支撑着脑袋,露出半张脸,用左眼打量着进来的三个人,准确来说,是打量姜唐。
杰尼和黑皮肤帅哥行了一个绅士礼:“安德烈先生,客人带到了。”
姜唐朝对方微微弯腰点头:“您好,安德烈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沙发上的男人将腿收了,女人站起来,行了个礼告退。安德烈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来,只是说:“走过来一点。”
姜唐觉得这话是跟自己说的,他走过去几步,站住了。杰尼这时已经走到了安德烈身边,弯下腰在安德烈耳边说了局什么,安德烈抬了一下眉,饶有趣味地再次看了姜唐一眼,然后抬起左手,指着自己对面的沙发说:“坐那儿。”
“谢谢!”姜唐走过去,坐下来,沙发柔软得他想睡过去,但不到睡觉的时候,他直视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终于将手放了下来,他有着典型的西方人的脸庞,白肤、金发、蓝眼睛、高鼻梁、薄唇,长得非常俊帅,不同于罗逊的粗犷,也不同于丹尼尔的漂亮,更不同于肖特的精致,这人的五官非常俊朗,几乎无可挑剔,仿佛是用模具倒出来的模子,分毫差错都不曾有,气质尤其优雅高贵,看得出来出身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