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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_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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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最后一句话,刺激得袁长卿那乌黑的眼立时又黑了三分。

珊娘垂眸看看他捏紧的拳头,又抬头看向袁长卿的眼,讥嘲一笑,道:“你以前不就是这样想的吗?妻子于你又是什么?想起来时她是妻子,想不起来时,她什么都不是。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你给予她你的保护,于你来说,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可于我呢?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不,你没想过,因为你觉得这个交易很公平,你没想得到的东西,自然也没想过要去付出。这也罢了,原是我自己蠢。可你所谓的‘为我着想’,真的就是‘为我着想’吗?你扪心自问,你的‘为我着想’,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怕我有闪失,不是怕‘我’有闪失,而是怕‘我有闪失’会对你造成损失!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是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妻子,是附属于你的人,所以你有权利管着我的一切。可是我告诉你袁长卿,许以前的我心甘情愿做那样的人,可如今的我再不是那样的人了,我绝不做那个你需要我时我就在那里,你不需要时就可以置之不理的我!除了是你的妻子之外,告诉你,首先我还是个人,我是我自己!我自己有能力替自己做主,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保护,就算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也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感觉了无生趣,因为我已经知道了,除了做你的妻子之外,我还可以做我自己!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你永远、永远都休想再主宰我!”

她一下下地戳着袁长卿的胸口,那细长的媚丝眼儿狠狠眯着,目光中满是坚定,倒叫袁长卿一阵无语。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那种菟丝花一样的女孩,偏他忍不住想要把她护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而正如珊娘所说的那样,他为的,其实不是珊娘,他安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心……

二人一阵默默对视。

袁长卿此人有个优点,便是他极理智,知道自己错了时,许不会道歉,但也不会强行狡辩。何况如今珊娘还“情况特殊”着。便是他真有理由替自己分辨,也怕她动了胎气……而且,从她的话里,他又听到了她那个“梦”的影子。显然心里介意着那个“梦”的,不仅只有他……且似乎她还混淆了现实里的他和那个“梦”里的他。虽然他每每想起来,总觉得若真落到那样的情况下,他不定就真是她梦里的那个模样……

看着珊娘,袁长卿心里莫名一阵愧意。许正是因为这无缘由的愧意,竟叫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珊娘看看他,忽地一把推开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袁长卿赶紧一把拉住她。

珊娘头也不回地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说着,用力抽回手,隔着帘子叫着三和,“还不快些,天都快黑了!”

袁长卿又横出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你要做什么?”

三和正好进来,见二人僵持着,便讷讷道:“奶奶说,要搬到后头的楼上去住两天……”

袁长卿看看珊娘,又垂眼看看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太阳穴边的青筋默默跳了一跳,咬牙道:“你莫动,我搬过去。”

偏珊娘不领情,横他一眼,冷笑道:“还想指使我?!”说毕,甩着帘子出去了。

袁长卿呆了呆,也顾不得三和在一旁看着,忙掀着帘子追了出去。

见李妈妈和五福六安她们全都聚在廊下面面相觑着,珊娘立时呼喝着五福六安快去搬东西,又一把抓过李妈妈的手,拖着不情不愿的李妈妈,头也不回地出了角门。

直到拖着李妈妈走到那小木楼前,珊娘才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不对,忽地一回头,只见袁长卿竟始终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蓦地,珊娘心头一软。可想想若不给他个教训,以他那蹬鼻子上脸的性情,下次不定还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她立时冷哼一声,回手指住他:“不许跟着我!”

袁长卿立时听话地站住了。

直到她扶着李妈妈的手上了楼,又从栏杆处悄悄往下看,仍能看到袁长卿站在庭院当中,巴巴地仰头看着她——跟只遭遗弃的小狗似的。

第158章 ·又见爬墙

其实珊娘真的不是个能狠得下心的人(前世就不是,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落得那样一个凄凉的下场),加上她又深知袁长卿若真想劝服人,没有他做不到的,她怕自己会心软,于是干脆连晚饭都没有下楼去用,只命人把饭菜都送上楼来。

她这里正吃着饭时,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不用她吩咐,爱热闹的五福就已经先跑了出去。可只眨眼的功夫,这孩子又跑回来了,且还咬着唇,憋红着一张脸。

珊娘和三和对了个眼儿,立时都知道,她大概是看到炎风了。

自那日五福拒了炎风的亲事后,谁也不知道炎风过来给她道歉时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五福有没有真的动手打人,但自那天以后,炎风便规矩了起来,再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跟逗小猫小狗似的来招惹五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再看到他,五福心里却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这孩子有点傻,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别扭,便每回看到炎风就躲,倒害得炎风当她是记恨上了他,很是黯然了一阵子。

“我去看看。”三和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五福,起身走了出去。和五福炎风不同,如今她和凉风已经由袁长卿做主订了亲,婚期就在下个月。

三和先是站在前廊上往楼下看了一会儿,然后忽地一转身,竟下了楼。过了半晌她才回来,且唇角还抿着一丝笑意,回禀珊娘道:“是花妈妈带着炎风他们几个,把大爷的东西往楼下搬呢。”

珊娘:“……”

当初袁长卿把这小楼按珊娘的春深苑重新整修后,珊娘便把一楼布置成了袁长卿的书房,自己用了二楼。而要说起来,其实袁长卿对人对事都很挑剔,唯独对物有种近乎苦行僧般的无视。珊娘甚至觉得,便是叫他住在猪圈里,他大概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困扰。所以两人的书房从装饰到布置,全都是她一手包办的,所以她自是知道,楼下和她这楼上一样,也布置了一张可供小憩的床。

“大爷这定是不放心奶奶,才追着奶奶来的。”

五福一边斜眼看着珊娘,一边故意这般说着。

三和则抿着嘴看着珊娘一个劲儿地笑,直笑得珊娘的脸都红了。

李妈妈则叹着气劝着珊娘道:“看看看看,姑爷都这么迁就姑娘了,姑娘竟还使小性子。不过是件小事,姑爷也是为了姑娘好,偏姑娘还记恨上姑爷了。”又略放低了一点声音嘀咕道:“我看啊,姑娘这是被姑爷给惯坏了!”

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自显了怀后,珊娘的脾气就明显见涨,竟是一句逆耳的话都听不得,所以三和五福才那么拐着弯地劝着她,偏李妈妈因为忧心这小俩口吵架的事而大意了,竟直接劝了上来。珊娘沉着脸才刚要顶回去,一回头,偏又恰好叫她看到六安认同地看着奶娘一阵点着头……要说,李妈妈原就是那种老式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被死了的李大欺压成那样了,而六安也是个本分传统的,加上如今她天天跟着李妈妈,倒叫李妈妈给灌输了一脑门子的“贤良淑德”……

珊娘张张嘴,有心想把她重生后的种种感悟说给她们听,可忽然又是一阵泄气。其实李妈妈认定的那一套,才是普世的观念,而她的想法,才是有些惊世骇俗。便是她跟她们说了,她们能不能理解且不论,至少李妈妈就常常暗示她,觉得她的想法做法太过于自私,太过于不把丈夫放在眼里了……

就在珊娘一阵心浮气躁之际,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响动。六安大概以为是袁长卿上来了,一转眼便跟只小耗子似地抢了出去,可只瞬间又转了回来,向珊娘禀道:“花妈妈来了。”

花妈妈提着个食盒上来,对珊娘笑道:“奶奶早上说想吃必春和的蒸饺,这是才刚出炉的,奶奶趁热尝尝。”说完,向着珊娘行了一礼,竟是一个字都不曾提及袁长卿,就这么又下了楼去。

看着那食盒,珊娘一阵沉默,李妈妈则又叹息道:“瞧瞧,定是姑爷想着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叫三和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李妈妈看看三和,这才注意到珊娘那阴沉的脸色,赶紧闭嘴不言语了。

等珊娘这里用饭毕,看着人收拾了碗筷,李妈妈竟丢下珊娘也跟着下了楼。珊娘只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大概是李妈妈见说不动她,这是去找袁长卿做和事佬了。

果然,很快,李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这会儿珊娘正拿着本书靠在大迎枕上翻着,听到李妈妈的声音,她忍不住竖着耳朵听了听,却是自始至终只听到李妈妈的絮絮叨叨,竟一点儿都没听到袁长卿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李妈妈叹着气一个人回来了。

珊娘看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大概袁长卿给她来了个“打死不开口”。想着袁长卿这么兴师动众地搬到楼下来,应该是想要向她求和之意的,偏李妈妈去劝说,他竟又是这么个态度,珊娘倒有些不太确定他的想法了。

李妈妈见珊娘一本正经地看着书,便假装在收拾屋子的模样,一边摸东摸西地磨蹭着,一边又装着自言自语的模样嘀咕着什么“姑爷心里难受,都没吃晚饭”等等等等。

珊娘扁了扁嘴,只当没听到的。等实在被李妈妈唠叨烦了,她便忽地一合书,对她奶娘道:“我困了,要睡了,你们都下去吧。”

自来珊娘都是不要人守夜的,可之前因为有个袁长卿天天跟她同床共枕,如今小俩口吵了架,偏珊娘又是这么个状况,李妈妈肯放她一个人呆着才怪!所以不管珊娘如何说,李妈妈硬是把自己的被褥给抱了来,甚至扬言,珊娘若不让她在屋里守着,她就睡在前廊下,“反正姑娘跟前不能没人”。甚至三和五福六安说要替她,她都不肯。珊娘被奶娘磨得没法子了,只得无奈地随她去了。

说是要睡了,可这会儿珊娘哪能睡得着,便靠着床头看着书。

只是,李妈妈却发现,她家姑娘呆呆盯着一页书看了足有两刻钟的时间,那眼竟是连个位置都不曾挪过。见珊娘如此,李妈妈有心想劝,可想想三和背着人说的那些话,便又摇着头叹着气,把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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