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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_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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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却道:“知道你们两个不差钱,可也不能这么不懂当家。我特特跟你师母打听过了,说是头三个报喜的需得给个大红封,后面来的,只需要打发个脚钱就好。所谓男主外女主内,长生他管不到这些小事,你就得替他撑起来,可不能再像在家时那般懒散了。”

珊娘:“……”

——您还好意思说人?!明明不管事的人是太太您自个儿好吧……

珊娘和太太这里闲聊着,袁长卿却是一边跟老爷说着花上的蚜虫,一边支着半个耳朵听着珊娘和太太的话。听太太在那里教导着珊娘,袁长卿便回头笑道:“太太放心,珊儿做得好着呢。再说,她是嫁给我的,又不是来替我管家的,这些小事有花叔花妈妈会管着的,不用她操心。”

一旁被点了名的花妈妈听了不禁一阵和泪暗吞——遇上一个懒主妇也就罢了,偏自家大爷还宠着纵着,看来她是别想要什么荣养退休了……

别说,袁长卿和珊娘这两口子,还真是心大,从头到尾就没安排过人去看榜,还是花叔早早就派了四个小厮里身手最好的巨风去贡院外的墙边上守着。只是,虽然巨风功夫不错,可到底不够专业,他看了榜急急往回赶时,早有那专业看榜人往袁长卿家里报了喜报。

当然,袁长卿毫无意外地中了。

被袁长卿打过那么多的预防针,珊娘以为袁长卿的名次不会很高,却不想,报喜人远远地就放着鞭炮过来,嘴里喊的是“头名会元”。吃惊之下,大喜过望的珊娘竟忘了五太太才交待过的规矩,连着给七八个报喜的全都塞了那上等的红封,直到袁长卿含笑将她拉进门去,她仍有些迷迷糊糊。

“不是说你名次不会好吗?”她问着袁长卿。

袁长卿微笑道:“我说的是殿试。”

珊娘这才想起来,三日后还有殿试。

珊娘两口子进去了,五老爷则依旧站在大门口,乐吱吱地等着报喜人过来。五太太担心袁长卿小俩口年轻,不懂理财,五老爷却仗着自己来钱快,随手几笔就是钱,他不怕花钱,故而来一个,他给个大红封,来一个,他给个大红封,那嘴都快笑得裂到耳朵根后面回不来了。最后还是珊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叫赶回来的侯瑞把五老爷拉了进来 ,老爷这才消停下来,回头拍着袁长卿的肩道:“争取考个状元回来!”

这是老爷的说法,当晚,新出炉的袁会元趁着喜气,抱着还没怎么旧的新娘子求了一回欢后,新娘子揉着会元的耳朵道:“一个会元足以证明你的实力了,殿试上面你尽心就好,状元不状元的,无所谓。”

感动之下,会元郎又向新娘子证明了一回他的实力……

虽然大周改了科举制度,但殿试的日期还是沿用了前朝的惯例。

四月二十一日,正是春光最明媚的时节。黎明时分,宫门依次打开,一列新晋的贡士们,带着平生夙愿,在今科主考洪大人的带领下,缓缓入了宫门。

宫门外,送考的人们远远看着未来进士们的背影消失在雄壮的宫墙后,新一轮赌局便又开盘了。

这一回,赌袁长卿会中状元之人极多。林如稚开玩笑地对珊娘道:“我们也该去下一注的。”珊娘却摇头拒绝了。这方面,她还是很信服袁长卿的判断的。因此,和会试那会儿一样,她并没有对此事有什么过高的期望——当然,受了意料之外的那个“会元”的冲击,其实她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盼的……

殿试只一日便结束了。三日后,殿试结果填榜,皇帝于太和殿宣布殿试结果。

结果是……

袁长卿得了个第三,探花!

这一回,又叫珊娘意外了……

后来她才知道,袁长卿的这个探花得来极是不易。

按照惯例,读卷官呈上今科贡士的前十名以供御览,再由老皇帝定夺前三名。

历来所谓点状元,其实不过是从皇帝手里过一过程序而已,偏老皇帝展开奏折,头一眼就看到了排在前面的袁长卿的名字。老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便将奏折往地上一扔,只说袁长卿这等不孝不悌之人竟也在榜,竟果然如袁长卿所料的那样,预备将他一撸到底,甚至革去功名——却原来,袁家老太太在袁长卿夫妇那里吃了那么多的闷亏后,便进宫去找宫里的贵妃娘娘哭诉了一番。贵妃娘娘正好也才刚刚知道,她在江阴的人马几乎全是折在这不声不响的袁大手里的。于是两恨并一恨,贵妃娘娘便在老皇帝耳旁狠吹了一阵枕边软风。

若是换作别的主考官,不定袁长卿的功名真就不保了,偏这一任主考官是个有名的“强项令”,直着脖子和老皇帝一阵争辩,从袁长卿的“不孝不悌之罪”扯到最近坊间的传闻,又从坊间传闻扯到袁家孟氏的不慈,再从孟氏的不慈扯到孟家的教女无方,就差直指后宫的贵妃娘娘也一样品性不良了……若是别人,不定老皇帝就要下令砍人了,偏洪大人除了是两朝元老外,还曾做过老皇帝的帝师。老皇帝打小就怕这老师,且他原就不是个有魄力的,于是词穷之下,竟拂袖而去。

皇帝这一任性,顿时惊动了宫里的老太后。太后沉着脸把任性的皇帝押回殿上重新理事后,顺势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皇帝没办法了,只说要将袁长卿的名字从前十里抹去,倒没再提除去功名的话了。

洪大人听了,顿时又跟皇帝理论起来——怎么说袁长卿都是今科的会元,堂堂一个会元竟没能被点进前十,且不说他的殿试文章还写得一片花团锦簇,说出去,只怕要被人说他们这些考官眼神儿不济了!

两边正吵着,太后发了话。

一般来说,太后都很顾着自己这个没出息儿子的脸面的,可如今见他越来越不像话,太后怕他把大周的江山给折腾没了,便笑眯眯地道:“你们说的是袁老令公家的那个孩子吗?那孩子倒生得实是俊俏,看着就是个探花郎的胚子。”

正因着太后的这句话,袁长卿的排名才得以叫珊娘意外了一下。

只是,明明可以靠才学的,偏因颜值才得了个探花郎,珊娘想想都替袁长卿委屈得慌。

  第146章 ·琼林宴

皇帝之所以要打压袁长卿,不仅仅是因为听了后宫里吹来的耳边风,也因为皇帝知道,袁长卿如今正为太子所用。昌元帝自己无能,却很是忌惮着他那个受先帝看重的能干儿子,因此,便是没有后宫,他也不会去扶植袁长卿的。

只是,皇帝没想到的是,那洪大人竟梗着脖子跟他倔了起来。他一时气极任性退朝,不想又把太后给引了来……虽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昌元帝不待见太子,但他却不敢当着他亲娘的面表露出自己的半点心思,只好就着太后的坡下了驴,违心地点了袁长卿做探花。

至于状元,因为被袁长卿的事闹得头痛,皇帝就有点破罐子破摔地随手点了那个名字排在袁长卿后面的人。

皇帝的想法有点小幼稚,觉得点了排在袁长卿之后的人做状元,对于袁长卿来说也是一种羞辱。他却是不知道,他这无心一点,竟点了个比袁长卿这多少带着点自我功利的“太-子党”,更加纯粹、更加铁杆的“太-子党”——林如亭。

林如亭是林二先生的长子,幼年时一直随父亲在京城读书。袁长卿拜在林二先生门下后,他因着袁长卿的关系而认识了太子。比起袁长卿和周崇,林如亭和太子的年纪更为接近,因此二人相交也更为契合。便是后来家里安排林如亭回梅山书院读书,他和太子之间的书信往来也从不曾断过。而也正是因为他常年不在京城,京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少有人知道他和太子之间的交情。

虽然珊娘觉得他只得个探花有点委屈,袁长卿自个儿倒是挺满意这个名次的。之前他就算计着,皇帝把他一撸到底的可能性不大,最坏的结果便是被刷到三甲去,如今能得个探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了。

而且,比起万众瞩目的状元郎,袁长卿倒觉得这第三名的探花正正好,不高不低,可以给他带来他想要的仕途名声,却也不至于叫他在人前太过于显眼——袁长卿对自己一向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精于谋算,擅长背后策划,却并不擅长面对人群,而林如亭则正好跟他相反,温文儒雅的他八面玲珑,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人。甚至是昌元帝。

金殿传胪的第二天,便是万众瞩目的琼林宴了,所有的新科进士们都去了宫里领宴——当然,这“琼林宴”只是民间俗称,于官府的说法,则叫“恩荣宴”。

那袁长卿是探花,第三名,按规矩自然是要坐在上首第三席的,离昌元帝和陪宴的太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很近。

昌元帝在袁长卿的身上吃了个闷亏,对他自是没个好脸色,可今儿这是“恩荣宴”,体现着皇家的恩宠,他再怎么是个糊涂皇帝,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倒不好当众给袁长卿难看,便扭过头去,一味只和他钦点的状元郎林如亭说着话。说话间,问及到状元郎林如亭的身世来历时,皇帝忽地不吱声儿了。

却原来,在皇帝心里,林如亭的父亲林二先生可一点儿都不比袁长卿更讨人欢喜。林二先生虽然从未入过仕,却因他才学出众而被世人公认为是大儒。这位大儒和大周其他的大儒一样,都有个爱“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毛病。偏当今这位又不是个贤明的君主,可以让人置喙之处简直不胜枚举。皇帝那里每做一件错事,林二先生就和其他大儒们一唱一和地撰写文章抨击时政,屡屡叫皇帝失了颜面,偏又拿他无可奈何——那杏林书院虽是皇家书院,当年世祖皇帝却有遗命,禁止皇家插手书院事务,且还特特在书院门前勒石为记。叫他想找着借口把林二先生踢出京城都不成。

所以说,这位昌元帝真是个无能之人,他恼林二先生多年都一直无计可施,谁知那才刚刚成年的四皇子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替他办到了几十年没能办到的事。四皇子用渗透的方式,渐渐掌控了近百年来一直保持着独立姿态的杏林书院后,便揣摩着圣意,将林二先生排挤出了杏林书院。只是,杏林书院能以独立姿态在京城屹立百年,却也不是谁说拿下就能拿下的。都说“文人气节”,文人虽然提不动刀,拿不稳枪,却是全天上下最不容易低头服软之人。四皇子可以得势一时,终究难以嚣张一世,不过才两年时间,书院里的先生和学子们便在太子暗地里的相助下,把四皇子的势力驱逐了出去。于是,两年后,林二先生带着他那本尚未完成的《地舆志》,重又入了杏林书院执教……

虽说皇帝还不知道眼前这位谈吐文雅的青年是他所忌惮的太子的铁杆党徒,但只冲着他是林二先生的儿子,皇帝就后悔得恨不能立时收回他的金口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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