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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_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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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娘抬头看看他,笑着点了点头。

袁长卿却伸出小指,道:“我们拉勾。”

于是二人孩子气地拉了勾。

珊娘才刚要收回手,他又勾住她的小指,盯着她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对我说谎了。可是?”

“啊?”珊娘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袁长卿勾着她的小指道:“你知道吗?你有个很好的习惯,你不想说实话的时候,你会一个劲地眨眼睛。比如,才刚我问你怎么知道袁昶兴有那么个壶的时候,你就一个劲儿地眨眼了,还有后来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打算时,你也拼命眨眼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吗?!”

珊娘:“……”

她一直知道他精明,知道他擅长见微知著,却再没想到,他把他的这点聪明才智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第135章 ·梦

“那个……”

珊娘正想着怎么打个马虎眼蒙混过去,袁长卿立时如提醒她一般,晃了晃仍和她勾在一处的小指。

她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心里暗道:只怕我说了你也不信。

可若要她现编一个说辞,且不说以那家伙的敏锐定然能够看穿,就她自己,也懒怠那么折腾。所谓百谎遮一谎,最省事的办法,当然是说实话了……

她咬着唇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着袁长卿:“你信人有未知之能吗?”

“未知之能?”袁长卿的眉一挑,那表情就显然是不信的。

珊娘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看着他道:“许也不能叫未知之能,就是……有时候我会梦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比如……”

她叹了口气,“比如,在你来梅山镇之前,我就梦到过你,且我还梦到我嫁给了你,只是……”她又叹了口气,“只是结局不是很好。所以那时候我才不愿意嫁给你。”

袁长卿一阵沉默。

珊娘又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仍蹙着眉,便又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算了,睡吧。”

袁长卿却轻轻一握她的手,拨过她的脸,看着她道:“说说看。”

“什么?”

“你的那个梦。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袁长卿道。

珊娘又认真看他一眼,见他看着她的眼波于平静中带着温柔,便知道,他至少是愿意听她讲的。于是她伏在他的胸前,将“梦”里的一切一一向他道来……

那个从小被教导着以现实处世,却终究因迷恋上海棠花下的美貌少年,而误了终身的她……那个于婚前就设了重重心防,婚后也从来没放下过的,从不肯叫她越雷池一步的他……那个一心求着往上爬,却误以为她所想的便是他所要的那个她……那个冷眼看着她越走越偏,却始终冷漠旁观的他……那个以错误的方式教育着子女的她……那个捡着她的漏,在子女面前扮演着慈父的他……那个越活越偏执的她……那个越来越封闭的他……那个心里想要悔改,却已经找不到回头路的她……那个最终于自我厌弃中离世的她……

如今再提及往事,珊娘的心情已极是平静,就如她真在说着一个梦一般。只是偶尔提到伤心处,提到不甘时,心里才会泛起一阵感慨。

前一世,她的眼睛总是盯着前方,总是贪婪地想要拥有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而忽略了去珍惜她已经拥有的。她那么积极地追逐着,甚至踩着别人往上爬,甚至罔顾他人的意愿,最终她确实得到了她一直在追求的名和利,而她心里真正想要的那些,亲情、爱情,却始终不曾得到……这一世,她学会了珍惜眼前,学会怎么去做自己,却不想,竟于不知不觉中,轻轻松松地就得到了前世求而不得的东西,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她的朋友,甚至是……袁长卿。

直到他的手指抹过她的眼下,珊娘才意识到,她竟又落泪了。

她推开他的手,抹着眼泪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那个梦的。”

“可你的那个梦,跟我们现在一点都不像。”袁长卿道。

“那是因为,我已经不是梦里的那个我了。你见到我时,我已经搬出了西园。”珊娘道,“我奇怪的倒是,你居然也不是我梦里的那个你了。有时候我想,若真如那个梦一样,若是我没有从西园里搬出去,若是你在春赏宴之前没有见过我,可你又娶了我,你会怎样?”

她抬头看向他。

黑暗中,袁长卿的眼眸沉静,偏眉宇间紧蹙着。

他信她的那个梦吗?

不信。

但显然她信。

而,平心而论,若不是之前就跟十三儿有过这样那样的瓜葛,若是他们真如她梦里那样,是被家长安排在一起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微微叹了口气,侧头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客观道:“若真如你梦里那样,我若不是在娶你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你,许我真会对你一直存着心防吧。许真如你梦里梦到的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去靠近你,也不会许你靠近我。你的靠近,怕只会叫我觉得你是别有用心,从而更加躲得你远远的。若真是那样……”他又叹了口气,将唇贴在她的额上,心里有点难过,为了他们差点成为怨偶;也很是庆幸,庆幸着他俩到底不是她梦里梦到的模样。“亏得只是个梦……”

“若这不是梦,我死后你会怎样?”前世于珊娘来说,便如是个梦了,她不想再纠结那些过去,但她仍对她死后,他的反应有些好奇。于是她把玩着他的手指,也很是客观地分析道:“我一直记得你在大讲堂里跟林如轩讲的那些话,所以我猜,我病死以后,你许都不会觉得怎么难过,许你还会觉得有点轻松……”

说到“病死”二字时,袁长卿的手臂蓦地一紧。虽然他不信她的那个梦,但潜意识里仍是不愿意听到这个不祥的字眼儿。

珊娘抬头看看他,然后伸手一抹他眉间隆起的小丘,安抚地道了一句,“只是个梦,说说而已。”又道,“我猜,娶妻于你,原就只是个任务,我死与不死,于你来说,都已经完成了一项任务,何况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有儿有女了,所以我死后,你大概不会再娶的。不定外人还得夸你一句长情,觉得你对你的这位贤良妻子如何情深意重……”

袁长卿抱着她蓦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皱眉道:“别说了。”

珊娘却一点儿也不怕他的不快,伸手又抹了一下他眉间的隆起,笑道:“但你不得不说,以你的性情,十有八-九真如我说的那样。你认是不认?”

他凝视着她,沉默良久,才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将头埋在她的颈弯里,闷闷道:“我早告诉过你的,我这人天性凉薄。”

“啊……”珊娘平着音调“啊”了一声,却故意抬起腿在他身上轻蹭了一下,暗示着他这凉薄之人才刚做过什么凉薄之事。

袁长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按住她作怪的腿,凑到她耳旁道:“不酸了?”

珊娘红了脸,一扭头,就在他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嘶,”袁长卿故意倒抽着气,大手顺着她的腿往上一探,挑着眉道:“这是还没吃饱?”

“要死了!”珊娘狠狠地捶了他两拳,到底不敢再戏弄于他,一边任由他替她揉着那酸痛之处,一边道:“我原也以为你是凉薄之人,如今才算看明白,你不是凉薄,你只是很小心。”

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想着他才十八岁而已,竟就有如此重的心防,想着他的成长过程一定很艰辛,珊娘忍不住一阵心疼,便伸出手臂环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袁长卿也低叹一声,道:“我也奇怪着,你怎么就住进我心里去的呢?是你做了什么?还是我做了什么?你又是怎么进去的?我怎么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偏你一住下就霸着不肯走了,我没法子了,只好把你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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