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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_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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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心里哪能不知道她这风流的孙子在打什么主意,她是巴不得珊娘出了事才好的,便只作被袁昶兴磨得受不住的模样,顺势应了。

珊娘假意感激不尽,心里却不由一阵冷笑。

那袁昶兴也是色令智昏,见珊娘对他嬉笑怒骂,一副将上手不上手的模样,早忘了谨慎二字,只心痒痒地一心想把人弄到手。于是某个午后,珊娘抄完经回到东阁休息时,便发现袁昶兴早已经在东阁里坐着了,且那桌上早放置了一堆精致的茶点,以及一壶好茶。

珊娘的眼轻轻打那只造型古朴的紫砂壶上一带而过,便笑盈盈地和袁昶兴打着招呼道:“二弟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这里不用人陪。”

袁昶兴殷勤地过去要扶珊娘的手臂,却被她斜睨着的媚丝眼儿给瞪得又缩回了手,涎着脸笑道:“大嫂跟我客气什么。说起来原该大哥陪着大嫂的,偏大哥忙成那样,倒冷落了大嫂。我是大哥的兄弟,大哥不到的地方,自该我给补上才是。”说着,亲自提了那壶,斟了一杯茶给珊娘递了过来,又笑道:“这是铁观音,我特意从二表哥那里要来的贡茶,大嫂尝尝。”——他所谓的“二表哥”,是贵妃娘家的侄儿,和他甚是交好。那也是京城有名的一个纨绔。

珊娘又斜睇他一眼,却是没接那茶,倒一把夺过那只紫砂壶把玩了起来。

袁昶兴顿时一阵紧张。

见状,珊娘心里更是有数了。

要说这壶,看似个普通的古物,其实却是一把分心壶,一个壶嘴里能倒出两种不同的茶水。前世时,袁昶兴就没少用这壶配合着加料的茶水干坏事,她就曾中过一次招。

前世的那时候,袁长卿已经得计带着她搬出了大宅。只是那时候的她,一是受惑于老太太对人的亲切,二是自己功利心重,只觉得袁长卿清高迂腐,竟放着袁府现成的大树不肯依附,于是她便背着袁长卿处处巴结讨好着袁家诸人。袁长卿发现后,曾正色警告过她一次,却叫她奚落了一通。偏他什么话也没跟她解释,只拿看陌生人似的眼看了她一眼后,便再不管她了。直到袁长卿发现袁昶兴在有意接近她,这才第二次又警告了她。而那时候她却以为袁长卿这是嫉妒心作怪,并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虽然袁长卿不喜欢她跟老太太来往,她自己却一心想挤进那个圈子里去,因此常回老宅应酬着老太太。就是在那个时候,袁昶兴曾用这把壶请她喝了好几回的茶,可每回都叫袁长卿及时打断了。直到最后一回,袁长卿来晚了一步,到底叫她喝了一杯加料的茶水。当时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还当自己是空腹喝了酽茶,这是醉茶了。亏得袁长卿及时赶到,把浑身无力的她给带了回去。回去后,袁长卿命人请来郎中,却因突然诊出她有了喜脉,而叫她渐渐淡忘了当时心里曾兴起过的一丝疑惑。袁长卿那里更是对她下了禁令,不许她再去大宅,却始终不曾给过她一句解释。直到多年后,袁昶兴的事情败露,人们从他的屋里搜出那只壶,珊娘才后知后觉地得知当年的真相……

所以,这一世,珊娘算着他十有八-九还会故技重施。

“这壶看着像是古物。”她把玩着那壶,看着袁昶兴一阵似笑非笑。

袁昶兴赶紧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壶,道:“确实是古物,花了我好大一笔钱呢。”又道,“这壶泡雨前茶最好了,大嫂尝尝,冷了就不好喝了。”

珊娘看看他面前的空茶盏,笑道:“哪能只我喝,你也喝啊。”

袁昶兴便笑着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珊娘见了,便看了三和一眼。三和会意,忽然上前一步,对袁昶兴笑道:“二爷之前是去了哪里?这衣摆后面怎么沾了一片灰?让奴婢替您收拾一下吧。”说着,不容分说,便拉着袁昶兴到门口处,又作势拍了拍他的衣裳下摆。珊娘那里则飞快地将两杯茶换了个个儿。三和从眼角看到珊娘换茶完毕,这才放开袁昶兴,笑道:“好了。”

袁昶兴却是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回头看看衣裳下摆,笑道:“大概是翻找茶叶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说着,便过来又请珊娘喝茶。

珊娘假意和他推辞了一会儿,直到看着他先饮了茶,她这才慢慢地抿了自己的那杯茶。

二人一阵闲聊。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候,珊娘忽然回头吩咐着三和,“我怎么感觉有点冷?你回去替我拿件衣裳过来。”

袁昶兴原已安排好人来支开三和的,如今见珊娘主动打发了人,他立时一阵高兴,正待要开口,忽然感觉一阵手脚虚软,连手里的茶盏都掉在了桌子上,然后滚到了地上。

珊娘冷眼看着那茶盏在地上滚着,回头看着袁昶兴一阵冷笑,却故意扬着声音叫了两声:“来人啊,来人!”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珊娘早猜到,老太太这院子里的人定是被袁昶兴给收买了,或者更甚,老太太亲自给袁昶兴行了方便。

看着袁昶兴一阵摇摇欲坠,连坐都坐不住的模样,珊娘捧着茶盏一阵装腔作势,又故作惊慌地嚷嚷了一嗓子,“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坐都坐不住了?”

偏她这样嚷嚷,仍是没人来。于是她便笑眯眯地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此时的袁昶兴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该是个傻子了。

“你……”他瞪着她,偏手脚无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像蚊子哼哼一般。

“哎哟哟,二弟这是怎么了?”珊娘走过去,伸手一推袁昶兴的肩,看着他从椅子上一咕碌滚到地上,这才蹲在他的身旁笑道:“不会是你这茶泡得太浓了,你又空着肚子,这是醉茶了吧?”

“你……”除了这一个字,袁昶兴似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了一般。

“你什么你,”珊娘一瞪眼,“啪”地便给了他一耳光,道:“还有没有个上下尊卑了?叫大嫂!”

长这么大,袁昶兴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耳光,顿时气得一阵眼冒红光,怒道:“你敢打我?!”

“哎呦,我不敢。”珊娘说着,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然后甩着抽麻了的手道:“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请君入瓮’。你打量你那点龌龊心思谁都看不出来?还是你以为,这种事闹开了,反正吃亏的只会是我?告诉你,姑奶奶我还真就不怕闹开了。打从两三年前起,你姑奶奶我身边就没断过类似的流言蜚语,袁长卿他若是计较这些,当初他就不会娶我了。当然,如果如今他计较了,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我继续回去做我的十三姑娘去。可你若是想要用这种事来膈应我,晚了,姑奶奶我早过了会被这种事膈应到的时候了,如今我只会以牙还牙。啊……”

说着,她又狠狠甩了他一耳光,道:“都忘了,我的断腿之仇还没报呢。”看着他忽然瞪大的眼,她弯眼一笑,拔下头上的簪子,比在他的腿上,道:“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那件事幕后的黑手是你吧?”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她真敢拿那簪子戳他。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在吓唬你。我一个女人家,连鸡都不敢杀,哪敢给人放血,是吧?”珊娘笑盈盈地说着,又一咂嘴,叹气道:“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人也算是个心狠的,偏就是见不得血。不过我有办法。”

说着,她偏过头去,将全身的力量都往手上的簪子上一压,于是那簪子就这么戳进了袁昶兴的腿肉里。

袁昶兴哪里想得到她会这么凶残,顿时“嗷”地一嗓子就嚎了起来。偏他中了迷药,他自以为很大的声音,听上去都比不得一只小猫的嚎叫。

“哎呀呀,我可真见不得血。”戳了人后,珊娘就赶紧收回了手,又把头扭到一边,生怕看到他腿上的血的模样。

那袁昶兴自幼娇生惯养,他要做坏事时,都是指挥着人去做的,他自己从来没亲眼见过血的,更没见过哪个女人会像珊娘这样说给人放血就给人放血。他又是痛又是恨,偏还色厉内荏地威胁着珊娘:“有种你杀了我……”

“啊,好主意!”珊娘一拍巴掌,又嫌弃地瞥了一眼那明晃晃戳在他腿上的喜字簪,然后撩起他的衣摆盖住那片血迹,重又拔下头上另一根喜字簪,抵在他的喉间道:“听说这里戳下去只会漏气不会出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袁昶兴才叫了一嗓子,就感觉到那簪子果然往下捅了一点。他原以为她只是吓唬她,再想不到她竟似真敢,忙吓得尖着嗓门叫道:“你疯了!你杀了我,你也要给我抵命的!”

珊娘一脸恍然状,道:“是哦,我还可以说我疯了。疯子杀人都不用抵命的。”说着,那簪子又往他喉间压了压,然后脸色一正,喝问着他:“说,你灌我迷药要做什么?!”

“你疯了,明明是你灌了我迷药……”

“哟,原来还可以这样倒打一耙的!受教受教。”珊娘笑盈盈地撤回簪子,却是拿满怀恶意的眼又往他身下瞄去,又有点可惜地掂了掂手里的簪子,道:“其实我挺喜欢这对簪子的……既然那只沾了血要不得了,这只也不要了吧。”说着,便拿簪子对着他下面就要扎过去。

袁昶兴哪见过这样泼辣的女人,见她一脸真敢扎他命根子的模样,顿时哭喊着求起饶来,“大嫂饶命,大嫂饶命,弟弟再不敢了……”

“你算我什么弟弟!”珊娘的手早打麻了,便站起来,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又在他的肚子上狠踢了一脚,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老实交待……”说着,拿簪子往他肉厚的屁股上又扎了一下。

“嗷!”袁昶兴又痛呼了一声,岔着声儿叫道:“别、别扎我了,我说,我说……”

珊娘原以为,袁昶兴只不过是要败坏她的名节而已,她也只想着利用他的荒唐来拿捏老太太同意他们搬出去,却再想不到,袁昶兴竟交待出一段隐情。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袁家人的心肝竟黑着呢!

却原来,袁家如今之所以穷得只剩下了个爵位,是因为当初袁四老爷刚得到爵位时,叫方家人打上门来闹了一场。那忠肃伯方志见不能替外孙讨回爵位,便逼着袁家人把大半家产都划到了袁长卿的名下。加上袁长卿母亲当年的十里红妆,他如今可算得是富甲一方了。若不是他这些年一向谨慎,他身边的人护他又紧,不定冲着那笔财产,他的小命都难保到今日。

而袁昶兴之所以勾引珊娘,却不仅仅是要坏珊娘的名节。原来他早和老太太订了计谋,若是他能勾得珊娘上钩,那自是最好,到时候他们会引着珊娘去毒害袁长卿。到那时,袁长卿名下的产业便能名正言顺地归他们所有了。而若是珊娘不从,他们便拿她的名节做要挟……

他们若只是算计着她,珊娘倒还能忍受,如今听着这些人竟狠毒地要谋害袁长卿的性命,她心头的火苗立时一窜三丈高,回身拿起那只壶就狠狠往袁昶兴的脑袋上砸去,偏袁昶兴的脑袋硬着,壶碎了,他的头脸竟没事。若说之前珊娘只是在袁昶兴身上泄着愤,那么此刻她则真是有心想要要了袁昶兴的命的。见那壶砸不死他,她只得退而求其次,拿着那簪子便一阵没头没脑地在他身上乱扎,扎得袁昶兴一阵长嚎。而他的嚎叫则更加激起了珊娘的凶性,她嫌那簪子扎不死人,便站起身,开始拿脚往袁昶兴的脸上和下身一阵乱踹。只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儿家,力气有限,竟除了把袁昶兴踹了个鼻青脸肿外,都没办法把人打个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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