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低沉的吼声中,白狐嘭一声化作白烟散开,烟雾翻涌凝聚,很快形成十数个大大小小的白狐,一个个龇着雪亮的牙齿,往黑烟流动的楼上扑去。
“呜——”四下里响起凶狠的龙吟,此起彼伏,四面相合,竟像是整个建筑物都被无数乌龙包围了一般,紧接着,大量的黑烟从二楼溢出,将白狐的身影吞噬在了里面。
客厅中央白影一闪,墨斛以人形态再次出现,不知何时,他身上的大衣西裤均皆不见,魁梧的身躯上穿着一件似云似雾的白袍,本已剪至背心的银发重又变成了长及膝弯的长度,任凭血红的雨滴纷纷密集地打在身上,整个人始终一尘不染。
他双目紧闭,低沉的咒语在喉间缓缓流出,时快时慢,却始终未曾停歇,一层纯白的柔光渐渐笼罩在他的身上,赤红的水滴飞溅开来,在白光之外又形成了一层淡粉色的屏障,看来极为诡异。
“击!”他忽然长啸一声,双目倏然睁开,碧色双眸射出惊人的锐光,双手杀气腾腾一挥,“再击!”
楼上漆黑的空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有白狐的厉吼,有乌龙的悲鸣,更有风雷搏击的声音,和着杂沓的雨声,简直像地狱鏖战一般。
落在客厅的雨滴渐渐连成了雨线,倾盆大雨一般洒下来,很快,地上赤红的积水就淹没了墨斛的双足,他巍然不动,碧绿的双眼凝神盯着前方未知的浓黑,口中急促念过复杂的咒语,双手十指飞快捻动,仿佛控制着看不见的傀儡线。
红雨瓢泼而下,积水漫过墨斛小腿,漫过膝盖,继而漫过了他腰际,他却始终没有移动,只集中所有魔修,一字一句吟哦着必杀的法咒,就在积水即将漫过他心口的时候,忽然大吼一声:“破!”
一道雪亮的白光自头顶正上方轰然落下,如同炽热的岩浆倾在冰冷的海水当中,原本汹涌蔓延的红水瞬间被气化、蒸干,不过几分钟,就飞速回落了下去,降至墨斛脚下,继而像退潮的海浪一般退去,不见踪影,重又露出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
墨斛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笼罩着他的白光还在不断扩大,一米、两米……渐渐照亮了整个客厅,将原本被黑雾笼罩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嗷呜——”四下传来白狐悠长的吼叫,十数条白影自楼上轻飘飘跃下,往墨斛扑来,甫一触到他的身体便化作白烟融了进去,给他笼上一层洁白的雾气。片刻后,白雾一丝丝散去,墨斛又恢复成了白袍的模样,银发随着雾气轻轻飘荡,飘逸出尘。
红雨停止,白光也暗淡下来,客厅里重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盘踞在楼上的黑雾不见了,墨斛抬起右手,张开五指,掌心躺着十几片闪着乌光的龙鳞。
第一次单枪匹马将这么多的沱龙打回妖灵,墨斛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伸出食指一个一个数了一遍,确定龙廿九剩下的几个都在这儿了,才稍微有了一点真实感——妖皇的近卫,已经全部被他打成小葵花的零食了。
“这下梁子结大了。”墨斛有点后怕,举目四望,又以魔灵细细感受了一遍,确定结界之内再没有其他灵体,于是将龙鳞悄悄收入袖中。
没有目击证人,万一以后谁问起来,假装不知道就可以了……吧?他有点心虚,继而又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们先来打我老婆孩子,我才把他们灭了的,充其量是个防卫过当而已。
这么一想,魔尊大人的胸膛又挺了起来——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哪怕仙君白谛指着他的鼻子问他,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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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龙廿九全军覆没,妖族结界的时效却还没有过去,整个别墅仍旧笼罩在阴沉沉的氛围里,墨斛变回了人类正常装束,举步往门外走去。
天空中淅淅沥沥飘着细雨,虽然只是结界内的幻觉,像崔胡子这类修为浅薄的灵物还是十分瑟缩,抱着胳膊蹲在墨斛画下的防御法阵里,见他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尊上,怎么样?”
“都搞定了。”墨斛收起法阵,本想直接带他走人,又想起他毕竟是朱烨好心给自己派过来的,不能辜负老婆大人的一片真心,于是指了指客厅大门,“呐你进去清扫一遍现场,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崔胡子没想到被委以重任,顿时受宠若惊,挪动着球状身体跑了进去。墨斛站在廊檐下,觉得这种时候作为人生赢家最好点根烟才显得上档次,掏了掏衣兜却只掏出一根小葵花藏在他身上的波板糖,于是勉为其难打开包装纸塞到了嘴里。
崔胡子不知道在里面忙乎什么,墨斛闲得无聊,随意将魔灵的感知在四周扫来扫去,片刻后动作忽然一顿——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大战之前他站在院子里就感觉到,附近似乎存在着某种和龙廿九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气息微弱而狡猾,不经意间好像能觉察到,但想要认真捕捉的话却完全无法抓住,根本无从揣摩。
难道附近还盘踞着其他高手?墨斛的眉头皱了起来,咬着波板糖四下观望,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听里面传来崔胡子震耳欲聋的大叫:“尊上!尊上这里有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