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会儿风,他看着精神许多了,叶煜就提醒道:“风大,小士子还是赶紧回车里吧。”
甘罗拢了拢衣服,对他道了声谢就回了车厢里。
叶煜摸了摸胸口的帛书,又跑到了前头去。
五日的路程对叶煜来说其实并不多,他当初从濮阳到咸阳都花了一个多月,只是对于甘家人来说却是有些难熬了。
第一天的时候甘罗还有其他人还能强打起精神撑下去,后几天就是逐渐消瘦,连睡觉都不安稳,也就几个有练武底子的人还看得过去。
叶煜摸了摸怀中的帛书,对刚从马上下来的小甘罗的说道:“煜还要去拜见一下韩王,就在这郑都休息一日再继续上路吧。”
甘罗和其他甘家人虽然也想说赶路要紧,但身体确实吃不消了,对此都没什么异议。
叶煜安排好了守卫之后,就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帛书去了韩王宫。
他怀中的帛书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临行前拜托韩非的写的一封证明,虽有韩非的飞书在前,可是他这边也总要留点证明,而且他总要准备点什么去见韩王。
韩王是没见过叶煜的,可是在看到叶煜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此人定是那秦将叶煜无疑,连韩非的帛书都用不着看。
无他,七国第一美人,只要让人瞧上一眼就能明白。
他眼中同那魏王初见时一样露出惊艳,却想起叶煜的身份后很快收敛,接过他递来的帛书草草看了一眼。
叶煜并不担心韩非会假借传什么消息给韩王,因为他早就看过那帛书上的内容。
他既然通晓秦魏文字语言,对于韩国文字当然不可能真的一窍不通,毕竟七国都是周的诸侯国,韩国和魏国又都是从晋国分裂而来,文字还是比较相似的。
说是不能,可看懂却是没什么问题,好歹他当年也做了那么多年的文言文和英语阅读理解,就算遇到不认识的,联系上下文总成了。
韩王看完后就对他说道:“秦王如此仁厚,我韩国自然是会帮助将军的,将军不妨多留几日?”美人碰不得,多瞧瞧也是好的。
叶煜却推辞道:“多谢陛下好意,只是甘相如今卧病在床,其子孙焦心不已,怕是无暇做多停留。”
韩王也不介意,只说道:“那等到将军返程之时,若有闲暇,可来赏看我韩国景色。”
叶煜垂首应道:“若是机会,煜必然好好领略一下。”
说完后,叶煜就告辞了,韩王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道:“如此美人,却偏要染上杀伐之气。”
又想到先前伐韩时叶煜的战绩,牙后槽有些痒,嘲一声道:“不知魏王作何感想。”韩王如此一想,心情便是好多了。
韩国是一帆风顺地过了,叶煜由衷地希望魏国也可以这么一帆风顺的度过,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刚刚踏入魏国的土地,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人。
“叶将军,王上命我在此接引,请将军随我等入城。”那魏将说道。
叶煜心中冷笑一声,他们刚刚进入魏国领土,入城?入什么城?大梁离着还远着呢。
他面上不露分毫道:“何须劳将军出城迎接,我等也正要朝着大梁而去呢。”
身后的马车似乎有了点动静,叶煜微微转头,瞧见甘罗扶着门框打算出来的样子,就投了个目光过去,示意甘罗稍安勿躁。
那魏将点头道:“如此正好,那便一路同行吧。”那态度,似是生怕叶煜直接绕过去,紧密盯人呢。
若是几年前,叶煜这时候八成已经在思索要怎么逃走了,可是现在他只是淡然一笑,浑不在意道:“还请将军开路。”
他身后,和甘罗一辆车的甘家子弟瞧着外面的情况,疑惑道:“魏王不是据说病了吗?莫不是假病?”
甘罗思索一下道:“那倒不一定,只是病得不重罢了,不然魏国也不会这般安稳。”
“那叶将军不是麻烦了吗?”
甘罗摇头道:“叶将军自有分寸。”
第二天的时候,一行人到了魏国大梁,叶煜本想回以前在城外的住处瞧瞧,但是碍于魏将和其他人,从头到尾却是一个字都没提。
魏王似乎是真的怕他又逃了,他们刚刚与护送他们的魏将分开,才在驿站歇歇脚,就又有人上门拜访。
不过这一次倒是指明了只找叶煜,邀请他去参加个宴席。
“煜还有王令在身,当护甘氏,轻易离不得。”叶煜就拿这句话将来人挡了回去。
甘罗从不远处走来,说道:“魏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叶煜低头瞧着他,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话说了没多久,魏王又派了第三波人来,不过这回只为通知他。
“明日朝会,皆时还请将军上殿。”
本来是因为魏王卧病,朝会不开,叶煜打算是直接上书走个程序,倒不想魏王竟然特地为了他开了早朝。
脑中顿时就想起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句来,旁人都是让君王不早朝,到了他这却是反了。
“煜已知晓,多谢知会。”不管怎样,朝会他还是要去的。
他好歹是个身份不算低的秦国将军,叶煜想魏王应该不会昏庸到为了他和秦国为敌。
不过他没想到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
叶煜这个名字对于整个魏国来说都是如雷贯耳,因此,当魏王明明因病半个多月没有开朝会,却突然说要举行朝会时,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叶煜来了。
众大臣们在朝会开始前互相寒暄着,只是目光却频频朝着门口望去,似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一面就能令魏王四年念念不忘,欲以五城而换,艳冠天下,又却能征战四方,这等人物谁不好奇呢?
终于在那早朝开始前,他们瞧见了一陌生的青年缓缓走入大殿。
他穿的是一身明显秦国风格鸑鷟暗纹玄长袍,头上戴着的是朴素的白玉冠,明明较之他人再是低调不过,可在众人眼中,他的如同一盏油灯在黑夜中那般起眼。
“煜应当没来晚吧?”注意到所有人都听着他看,叶煜便是再怎么有所准备也忍不住问出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