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钧认真道:“哪种营生对你将来有帮助?三郎,我知你有大志向,必不甘背负一辈子罪名,旁人愈是轻视你,你心志反是愈坚,我如今虽也只是微末之身,赚不了几个钱,但若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开口。”
贺融目光微暖,嘴角翘起:“你先不必顾虑我,这三样营生,是如今最赚钱的,不过盐铁买卖,有些麻烦,不如兼做茶商,转运贩卖茶叶,官府许可凭证,我可以让我爹帮你拿到,只是举手之劳,杨家本身就有商队,你可以借调一部分人手来做这件事,再找个信得过的带头,不必亲自去跑,也不影响陌上香这边。”
别人真心待他,他自然也愿意真心为别人考虑。
杨钧大为感动,不由握住贺融的手,正想说点什么。
却见贺融忽然皱眉,面朝门口的目光一凝,飞快将手抽回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杨钧莫名其妙,正待追上去,又听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怎么是你?你走什么,给我站住!”
一道红色竟追着贺融的身影而去,杨钧一头雾水,也跟着追上去。
……
李遂安没想到京城就那么小,她心血来潮出来逛逛铺子,也能遇见那天在弘福寺门口冲撞了自家马车的人。
虽说后来不了了之,但她长那么大,从没被人讽刺过刻薄刁钻,当即就记了仇,连带贺融的模样,也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贺融假装不认识她,她也要非要嘲讽两句才罢休,更何况对方居然转身就走,避她如洪水猛兽。
李遂安当即大怒,想也不想就追上去。
那天顾着生气吵架也没留意,眼下一追才发现,对方竟还是个瘸子。
“前面那瘸子,你给我站住!”她喊道,引来不少人侧目朝贺融望去。
贺融当然不会站住,他走得更快了。
今天本来心情好好的,虽然碰见个薛潭,但对方不失为一个有趣的人,结果好巧不巧,又遇见了上次那个刁蛮少女,他没有吵架的兴致,宁可避了开去。
谁知对方还不依不饶追上来。
竹杖在地上笃笃作响,贺融走得更快了,眉头紧紧拧着,一想到对方如连珠炮的话语就头疼,巴不得马上把人给甩掉。
街上人多,他又走得快,难免接踵摩肩,脚下一个踉跄,又撞上迎面走来的人,这下不想停也得停了。
“抱歉,你没事吧?”贺融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扶对方。
对方身强力壮,并未被撞倒,反是将贺融一把推开,斥道:“走路不长眼睛呢你!”
贺融认出来人,这不是成日跟他家五郎过不去的宋蕴吗?
他上回还坑了人家一次,毁了他们的青楼之旅,不过宋蕴肯定不知道是他干的。
这时李遂安也追了上来,见状幸灾乐祸:“你跑啊,看你还能跑哪去!”
李遂安的祖母是当今帝妹义阳长公主,宋蕴自然认识她:“怎么?李小娘子也在找他?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钱袋?要不要我把他抓到衙门审一审再说?”
李遂安原想说不是,但眼珠一转,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我的确少了点东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偷的。”
宋蕴冷笑一声,去抓贺融:“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贺湛血泪:其实偷偷给你们说,我不是心甘情愿给三哥私房钱的,但他每次看我一眼,我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贺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27章
贺融忽然道:“宋蕴,你是不是被贺湛打得还不够?”
宋蕴的动作生生顿住。
贺融微微一笑:“你打扮得这样齐整,是又想去南吕坊看肖眉娘了?”
宋蕴嘴角抽搐,看他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你到底是谁?”
他灵光一闪, 忽然想起贺湛有个瘸腿的兄长, 脱口道:“你就是鲁国公家那个庶子?”
听见鲁国公之名,李遂安也有些讶异, 先前马车冲撞一事,她听姑母说对方也是有身份有来头的人, 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了。
贺融:“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不会偷这位小娘子的东西, 方才只是一场误会。”
李遂安走过来, 娇声道:“是不是误会,也得查了才知道,宋蕴, 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宋蕴看看贺融,又看看李遂安。
他很讨厌贺湛,但碍于对方的武力值,现在不敢当面跟贺湛怼了,如果能欺负欺负他的兄长,也算多少报了仇,更何况还有一个义阳长公主的孙女在,这个贺融也算流年不利,居然得罪了李遂安。
李遂安在京城高门世家里很有名,不仅因为她容貌出众,家世显赫,更因为她很不好惹,据说有一回她知道她的庶妹在背后与旁人说她的坏话,二话不说直接就找到庶妹面前,一巴掌将人家扇得倒地不起。
就是这样的性情,义阳长公主也愿意宠着纵着,觉得孙女干脆利落值得称许,反是比那些忍气吞声,窝窝囊囊的女子来得好。
许多人背地里都笑言,谁娶了李遂安,以后跟尚主也差不多了,别说纳妾,说不定连丈夫多看别的女子一样,都会挨揍。
有鉴于此,宋蕴也不愿得罪李遂安,在义阳长公主面前吃挂落,他甚至暗暗幸灾乐祸。
“管,当然要管!”宋蕴上上下下打量贺融,“你说你是贺国公府上的人,有没有凭证?冒充皇孙是要砍头的,真假与否,与我去一趟衙门,验明正身便知!”
贺融不是贺湛,一个瘸子闹不出什么风波,虽说鲁国公是皇长子,可皇长子早已今非昔比,皇长子的庶子更是不值钱,宋蕴把人捉弄一顿之后再放走,觉得事后自己顶多也就被训斥一顿。
杨钧气喘吁吁赶过来:“他的确是鲁国公家的三郎君,我可以作证!”
宋蕴轻蔑看他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