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丽珍和安铭怀正想劝说,少年缓缓点头,低声道,“去我房间吧。”
“好的,好的!”文涵连忙点头,示意齐豫打开摄像机跟上。心理学家说得果然没错,自闭症儿童只有在自己的地盘才会感觉到完全的舒适。
一回到房间,少年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背对摄像头,自然的脱下身上的校服,换上便装,打开书包取出课本,整整齐齐码放在书桌边,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摆正文具盒。
“你们想问什么?七点半我要开始做功课。”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果然超级勤奋!文涵有些激动,但见只剩15分钟作采访,又被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好的,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你学习。”文涵放柔语气,沉吟片刻后问道,“我们在网上看了当时的监控,那么多人都对冯菊香视而不见,唯独你走过去了。请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想送她去医院。”少年语气平淡。
文涵噎了噎,继续问,“当她反过来诬陷你时,你是什么心情?”
“很难受。”少年垂眸。
文涵觉得胸口闷闷的,静默了半晌才又问道,“那你后悔帮助她吗?”
“后悔!”少年点头。
房间里又是久久的沉默,文涵与齐豫都被少年的诚实触动了,反过来更为加害者的恶行感到愤怒!
“那你,”文涵觉得喉头有些干涩,不由自主的顿了顿,“那你以后遇见类似的事还会上去帮忙吗?”
两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期待着他的答案。
少年抬眸,缓缓点头,“会的。”
“为什么?”文涵立即追问。
“想帮就帮。”比起安宁,他感觉自己更喜欢付出后的快乐满足。而且,受一点挫折未必是坏事,就像歌词里写得——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这不正是妈妈对他的期望吗?
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像浸过水的宝石,乌溜溜的,深不见底却又清澈透亮。当他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有一道光迸射而出,照得人心都要化了。
文涵和齐豫深刻的意识到,少年的话发自肺腑,没有一丝虚假。虽然受到这样大的伤害,他依然对这个世界怀抱着美好的期望。这就是孩子的心,简单易忘。反观那些更有自制力和判断力的成年人,在这份简单面前不感到自己有多么肮脏吗?
两人长出了口气,一时间竟呐呐难言。
韩卓宇看手表,低声道,“时间到了,我该做功课了。”
“好的。”文涵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能拍拍你做功课的镜头吗?你放心,我们不会出声,拍完就走。”
韩卓宇点头,拿出作业本一笔一划认真书写。
齐豫先是绕着少年转了一圈,然后推近,给了个特写镜头,作业本上优美至极的字迹让他吃了一惊。
文涵翻开堆积在案头的一沓练习册,叫齐豫拍摄。练习册上密密麻麻都是红勾,还有少年写下的注解,勤奋刻苦的学习态度可见一斑。
镜头转向房间的摆设,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床上的被子叠成正方形,四个角压出漂亮的折痕。这可是突击采访啊,要不要这么完美?